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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意外收曲
    刚才陌银刀的情况,连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也不便于在这里贸然开口。这样想着,他捂着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慢慢离开了。

    “陌银刀,不要试图反抗。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你本领再高,也逃不出去的。”照孤逢上前一步。他毕竟是南江剑盟盟主,此刻开口,最是合适。

    楚山孤和梦京尘大感烦躁。他两人都是独来独往,本来打算今日一举解决陌银刀的恩怨,却又被这群无能之辈搅了局。

    楚山孤并不甘心就此放弃。趁双方对峙,他顿时刀刃光芒一闪,一道青色刀气瞬间斩向陌银刀的脖子。然而近乎同时,一道笔直的剑光闪过,居然挡下了自己的突然袭击。

    出招者正是晴水浮星·占雨虹。他此刻把剑抱在怀里,只露出一点侧锋。

    “刀猎先生,陌银刀罪业深重,并不是只有你想手刃他。所以在将他带回南江剑盟之前,请你不要急于动手。”

    占雨虹淡淡地说。楚山孤冷漠地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梦京尘依然没有离去,因为他并不清楚陌银刀有何盘算。若是他真的留了后手,只靠南江剑盟这群人,怕是拦不住他。

    但是,过了许久,只听到空气中传来低吟:

    “我跟你们回去。”

    这一下,在场众人的表情顿时各不相同,但第一瞬间都是感到讶异。梦京尘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陌银刀居然真的放弃了抵抗,那为什么刚才又要鏖战不休?

    南江剑盟,尤其是照孤逢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随即变成了严肃:“放弃抵抗,是明智的。来人,将他缴械,封锁穴道,就缚送押。”

    宕采然和吟独老两人上前,毕竟若派普通人过去,生怕再生变数。但是陌银刀果真毫无抵抗,不禁交出了八把九卓银锋,还任由他们封锁穴道。

    梦京尘完全不能理解了。他站在原地,面对眼前一幕不知道该做如何表示。

    “天隐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也可以跟我们回剑盟,等待公审陌银刀。”照孤逢见梦京尘在原地踟蹰,于是向他邀请。

    梦京尘这才回过神来:“不必了。等到裁决之日,我会到场。”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河水萧然,碎石上只残留了一点殷红的血迹。照孤逢环顾了一圈众人,最后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好在达成目标,这就回去吧。”

    众人连声响应。陌银刀也被推搡在人群中央,缓缓离开。

    …………

    次日,河流上游,一座巨大的水磨坊场早早就响起了雇工劳作的声音。

    天色破曙,幽暗的靛蓝色还未褪去。一位瘦削但面容清毅的中年人从庭院中走出,检查了一遍水磨坊场的工作,最后径直走到了工场门口。

    外面是一圈环翠的竹林,用修葺的篱笆围着。青石的路顺着河流蜿蜒出很远,时值开春,周边的草地泛起一片片黄绿。

    最后,则是中年人身边,并不起眼的耸立着的一块石碑。上书“河扇云庄”四字,笔力虬劲,红底阴文,却显得典雅而不失雍容。

    中年人站在阴影里,手中捧着一只盖碗,里面的茶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今天似乎也是河扇云庄极其平常的一天。但中年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今天一大早守在门口,是因为在昨天的风中,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昇平天近日的暗潮,他身为庄主,自然清楚不过。但之前一直没有下去趟浑水,现在似乎,这浑水是不趟不行了。

    正这样想着,过了没多久,他就在视线中看到了一个趔趄着赶来的身影,手里盖碗微微捏得紧了一些。

    来者,正是慕容非羽。

    负伤赶路,已经让他有些体力透支,此刻脸颊有些发白。庄主立刻过去搀扶住他,皱眉关切地问:“怎么搞的,不是让你在外面,以自身安危为先么。”

    慕容非羽只是借庄主的身体靠了一下,喘了几口气又把他推开:“……我没什么事。”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庄主依然过去扶着他,两人一起进了河扇云庄。庄主依然是习惯性地往身后瞥了一眼,这似乎是他长期的习惯。

    初升的太阳依然缓慢地照来了光芒。就在两人进入庄内的时候,光线将庄主腰间的玉牌,照耀的闪闪发亮。

    只见,上面浅浅地刻着【枕清秋】三字。

    …………

    河道下游,距离交战之处已经漂流了很远。太阳也升到当高,几近到了午后时分。

    杂草越发荒芜,河流的流速逐渐放缓,原本的碎石滩也渐渐被软沙所代替。趁着明媚午后阳光,有黄莺在林野里啼叫,不知名的山鸟在天空盘绕着,时不时发出舒适的呼声。

    这里似乎没有人烟,景色也有些杂乱。河沙和两岸的淤泥中间,夹杂着无根的丝藻和几根东倒西歪的水草,水质倒是清亮,但也很少见到开春的鱼。

    河流不远处是一些散乱无章的小山丘,同样被长出新芽的树木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壤气息,说不上沁人心脾,但也不算难闻。

    温和的光平和洒满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荒野与世无争,虽然能看得出这里久远前经历过某种动乱,但已经被自然和时间掩埋,只留下宽容和泰然。

    杂草掩映间,竟然缓缓踱步而出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人。此人头发披散着,几乎与枯草融为一体,难以辨别。他的衣服残破,却长长地拖在地上,卷过一层湿湿的褐色泥土。

    通过他的双眼,却能看出此人并不是疯子。他容颜清俊,虽然面色蜡黄,但是并没有一点忧伤或焦虑,仿佛天生就与这一方水草和荒野无比般配。

    他信步在河畔游走,如同诗人。

    “逐新芽兮悦其芳,怀美玉兮爱兰香。旷谷自然好,山野一地风。方圆春光里,忘忧任意行。且看,白沙波底软荇青,水草摇摇自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