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事尽管吩咐。”谷莠子垂首恭敬的道。
“你也是自幼帮着照应我姨娘,算是咱们院中的老人了吧?”云娇瞧着他,抿唇一笑。
谷莠子见她笑的明媚,不敢正眼瞧她,连忙垂目道“是。”
“那我问你,若是我与姨娘有了分歧,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姨娘的?”云娇又笑着问他。
谷莠子这下便有些为难了。
九姑娘与钱姨娘一向不是好得很吗?九姑娘最是孝顺了,为何这般问他?难不成她二人之间起了龃龉?
也不曾听娘提起过此事,他心中疑惑极了。
云娇瞧着他为难的模样,有些好笑。
“谷莠子,你倒是说呀!”蒹葭也笑着催促。
“小的……这……”谷莠子是真不晓得该如何说了,直急的脸皮都有些发红了。
云娇不再逗他“那我问你,若是我手头有一间铺子,要不要同姨娘说?”
谷莠子愣了一下,姑娘说什的,还有一间铺子?
他先是有些替姑娘欢喜,又想起之前被大夫人要走的两间铺子,不由有些肉痛。
从前姨娘手中有铺子,手头宽裕,出手也大方,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沾光,比旁的院子的人活的都要快活些,赏银也多。
如今,连他娘都说,这日子同从前是没得法子比了。
若姑娘再有铺子,自然是好事不过,不过还是不要叫姨娘晓得了,否则怕又要被大夫人使计弄了去。
云娇也不催他,只是瞧着他,等他想妥了再说。
谷莠子想通其中关窍,才轻声开口道“姑娘,若要小的说,姑娘还是先不要叫姨娘晓得的好。”
云娇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铺子那头,我想你先去帮我打理着,待往后有了人再替换,你能替我瞒着姨娘么?”
谷莠子不能总守着铺子,否则早晚会露馅的。
“小的自然听姑娘的安排。”谷莠子欢欢喜喜的应下了。
姑娘手中还真的有铺子,这日子是又过起来了。
云娇接着又仔细的与他说了铺子如今的情形,另又给了他一百交子,叫他去置办物件。
她昨日里瞧了,那铺子中柜台,后头的木架以及桌椅都有些老旧,没得什的看相,她要开铺子,首先要换了那些物件,将里头归置的清爽了。
还有铺子后头那个院子里头,也该好好整理一番,待到来年春日里种下些花草才有生气。
谷莠子将她所说的一一记下,这才揣着交子的票据去了。
半个多月眨眼便过。
云娇这几日起身,去春晖堂请安之后,便要去大门口转转,才回去吃早饭。
今朝都腊月二十了,哥哥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姑娘,你别急,少爷说不上晌午便回来了。”蒹葭晓得她思兄心切,在旁边劝慰。
“嗯,我晓得。。”云娇站在门内朝外张望半晌。
正欲转身离开,便瞧见一妇人鬓边簪着朵粉色的大花,身上穿着水绿的绸袄,整个人瞧着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直朝着她这处来了。
她一皱眉,转身便走,口中催促蒹葭“快回去。”
“那是……那是哪个?”蒹葭也瞧见了那妇人,对她的打扮有些稀奇。
“怕是二姊姊好事近了。”云娇急急往前走,口中小声道。
她虽不认识那妇人,却认得那是媒婆的装扮。
“啊?”蒹葭呆了呆,追上去问道“可是大少爷年长,不该是先给大少爷说亲吗?”
“哥哥以学业为重。”云娇回了一句。
大渊朝确实许多书生成亲极晚,甚至有人发誓不中进士便不成亲,把云庭虽不至于此,但如今也无心于成亲之事。
“那个是府里的几姑娘?”那妇人望着云娇很快便消失的背影,问门口的下人。
“那是我们九姑娘。”门童回道。
“九姑娘,怎的还跑了呢。”妇人又张望了一眼“也不叫我瞧瞧长的何等模样,将来也好给她说门好亲。”
“郭媒婆真是说笑了,我们九姑娘才十岁哩。”门童笑了。
“十岁怎了,不过两三年的事,总要求到我跟前来。”
郭媒婆极为自得,她可是帝京城响当当的媒婆,皇亲贵胃婚姻嫁娶,哪家不用媒婆?
可她轻易不保媒,她若是不点头,哪怕是官家开口,她也不应,这是她的规矩。
因着她前头保的十二桩婚事,第一胎皆是生的男孩,加之她又是轻易不出马的,更是被传的神乎其乎的,整个帝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然,她保媒价格也是不菲的。
“郭媒婆,你今朝是为了……”门童好奇的问道。
“我今朝来……”郭媒婆将绣着荷伴锦鲤的团扇半遮在唇上笑道“是你们二姑娘的福气到了。”
说着,便自进了门。
两个门童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连忙小跑着通报去了。
把言欢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连燕茹门都不曾敲,便推门而入。
把言欢扔下笔便要发怒,他处理公事之时,最厌烦的便是被人打断。
连氏一向也是晓得的,今朝是越活越回去了?
连燕茹也不瞧他脸色,只开口道“老爷,快些换身衣裳去厅中,郭媒婆来了。”
“郭媒婆?”把言欢一喜“你说那个包生男孩的郭媒婆?”
“嗯。”连燕茹也是满面喜色“便是那个郭媒婆。”
把言欢欢喜的在桌边走了两圈“不曾想,盛家竟能请的动她。”
“老爷,快换件衣裳去吧,人已经在厅中候着了。”连燕茹催促道。
把言欢急忙由连燕茹伺候着换了一身衣裳,夫妇二人整理妥当,互相瞧了彼此并无不妥之处,这才相携去了正厅。
郭媒婆已然坐在了客座之上,上好的茶也已奉上了。
一见把言欢进来,便起身欲行礼“民妇见过把大人,把夫人。”
“客气了。”连燕茹忙去扶她。
郭媒婆原本也是虚虚一礼,见她伸手,便顺势站直了。
把言欢忙道“快请坐,请坐。”
郭媒婆也不客气,便重新坐了下来。
她是有底气的。
其实,她会看面相。
但细说起来,也不是会看,只是能看出未婚男子第一个孩儿是男是女。
她从前是没得这个本事的。
那还是她做姑娘的时候,有一夜在睡梦之中,便梦见自个儿被两个奇形怪状的人拉起身,他们一个长着牛头人身,一个脸如同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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