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燕茹取了衣裳回去给把云妙。
把云妙也不曾推辞便收下了。
把言欢虽不曾叫众人散了,但一顿年夜饭吃出这诸多事端来,他也是不得甚的胃口了,吃甚的山珍海味都味同嚼蜡。
几番一耽误,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便开口道“都来各自领了压岁盘,回自个儿院子守岁去吧。”
众人纷纷应了,取了各自的压岁盘,又行了礼,这才各自回了院子。
钱姨娘身子弱,年夜饭吃了一半便先回院歇息去了。
这刻儿,云娇与把云庭一道回翩跹馆。
守岁是一夜不睡的,等早上天亮了,便去长辈门前磕头拜年,等着拿报喜。
报喜与压岁盘不同,但也是图个吉利,用红纸包着吊钱或是银子,由长辈赏给晚辈,至于包多包少,随各位长辈的心意。
其实,说白了,报喜便是拜年的赏钱。
“我这个,给你。”把云庭将手中的压岁盘递给云娇。
云娇抱着那盘笑道“哥哥不要吗?”
“男儿家,要那些果子做甚的。”把云庭也笑。
“那这银子呢?”云娇笑眯眯的拈起盘中的压岁银子“可不小呢。”
“给你买花戴。”把云庭瞧了瞧她乌黑的发丝,其实不簪花也挺好看的。
“那妹妹这厢谢过了。”云娇故意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还请妹妹笑纳。”把云庭也同她逗趣。
兄妹二人边走边笑。
蒹葭同金不换也不由跟着笑。
闹了一会,把云庭正色问道“娇儿,今朝之事,你如何看?”
“哥哥是说苏姨娘小产之事吗?”云娇问道。
“嗯。”把云庭瞧着她“你觉得是叶亭玉所为吗?”
云娇摇了摇头“叶姨娘是直肠子,却不是傻子,这般明显会被抓个现行之事,她又怎会做?”
“那你觉得会是谁?”把云庭又问。
云娇想了想“我也不晓得,左右便是那两个人吧。”
把云庭点头“妹妹同我想的一般,那你再说说把云妙,她今朝为何这般?”
“我不晓得。”云娇也有些奇怪“按说五姊姊都要出门了,不该这般得罪母亲的。”
“许是受够了。”把云庭猜测道。
“五姊姊她……”云娇顿了顿“也不容易。”
“嗯。”把云庭晓得她的意思。
同样是亲娘软弱,安姨娘比钱姨娘更不如,这些年把云妙过的是甚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回了翩跹馆。
兄妹二人进了屋子,见钱姨娘还不曾上床歇息,而是在塌上躺着,身上盖着个罗棉被。
“姨娘。”云娇上前道“你累了,便上床去歇着,我同哥哥守岁便是了。”
“娘,守岁就是个意思,哪有你的身子骨重要,你还是歇着吧。”把云庭也劝道。
一旁的曲嬷嬷笑道“少爷,姑娘,我才劝呢,可姨娘硬是不松口,我是没得主意了。”
钱姨娘笑道“绍绍难得在家,我哪能睡呢。
再说,我今年身上比往年松快了许多,再假以时日,说不上这身子骨还能恢复如常呢。”
“既好转了,便更要歇着了。”云娇又劝道。
钱姨娘点点头“我晓得,我陪你们说会子话便睡。”
“好。”云娇爽快的应了。
李嬷嬷端了些花生瓜子蚕豆进来“少爷,姑娘,守岁要坐一夜呢,吃些干果打发打发时辰。”
大渊朝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炒花生,炒瓜子,炒蚕豆,谁也不晓得为何要这般做,但家家户户都是一样,也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云娇估摸着,这般做想来是怕亲眷们见面,话说的多了肚子饿,先弄些干果垫垫?
蒹葭接过李嬷嬷手中的托盘,放在八仙桌上。
云娇道“李嬷嬷,你年纪大了,别同我们一道熬了,回房去歇着吧。”
“姑娘不睡,我怎能睡?”李嬷嬷不肯。
“今朝伺候的人多呢,你去歇着吧。”云娇瞧着她的白发,更不忍心叫她熬夜。
“你由她在这陪我说刻子话。”钱姨娘笑道“等刻儿我睡了,也打发她去睡。”
“也好。”云娇点头应了。
“姑娘,奴婢去将红纸取来,咱们剪窗花吧?”蒹葭提议道。
“行。”云娇也不挑,左右是一夜不睡,做甚的都行。
蒹葭很快便回来了,除了捧着一捧红纸,还拿着一本书。
“姑娘,先头你不总对着这书苦思冥想吗?不如趁着少爷今朝有空在,你好好问问他。”蒹葭将书递了过去。
“你说的对。”云娇丢了手中花生壳儿,笑着接过“我怎的不曾想到呢。”
兄妹二人倚着桌子,捧着书,一个细细讲解,一个凝神倾听,偶尔问个一两句,瞧着极为和谐温馨。
钱姨娘边同嬷嬷们闲聊,边瞧着一双儿女,不由心生感慨,若能一直如此,她此生足矣。
再说把言欢那头。
今朝除夕,他自然该歇在博观院。
每逢初一,十五,以及大小节庆,他都该宿在主院,陪着正房,这是规矩。
连燕茹吃夜饭之时,被他当众斥责了一顿,心中憋着一口气,一直到回了屋子,都一言不发。
“你又怎了?甩个脸子给哪个人看?”把言欢心中不快。
他孩儿没了,本就不痛快,这个婆娘还给他脸色看。
“我哪敢给你甩脸子,你是一家之主,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呵斥我,多么威风。”连燕茹阴阳怪气的道。
她一向以温婉示人,待把言欢也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他二人成亲十数载,连燕茹从未有过用这种口气同他说话。
她也是气急了,觉着她自个儿便是太贤淑了,把言欢才敢这般欺她,叫她在那一众儿女跟前弄了好大一个没脸。
今朝非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把言欢怔了片刻“你是在同我说话?”
“怎了?你也晓得不快活?你当着那许多人面呵斥我,怎不曾想想我的脸面?我好歹也是宰相府的孙女,我不要脸面,我娘家还要呢。”连燕茹说着红了眼圈。
她这话,有软有硬。
既哭了,诉说自个儿的委屈,又提醒把言欢不要欺人太甚,毕竟,他是靠着她祖父才有今朝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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