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拉着云进屋子,摁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她自己则打发了曲嬷嬷几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云翘着屋子里只剩她们二人,姨娘面上是少有的严肃,心下有些忐忑,露出些笑意问道:“姨娘,你怎么突然摆出这样阵仗来?我还有些害怕呢。”
“儿。”钱姨娘直直地望着她:“你同我说实话,那个姑娘到底是哪家的?”
“什么姑娘?”云装傻充愣,特意露出一脸茫然。
她心里明白的很,姨娘问的是夏静姝,只是不知姨娘是如何看出来的?哥哥今朝来说的话,似乎不曾露出什么破绽吧,她心里思量着,也不太能确定。
“你少给我装相。”钱姨娘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哥哥开口最后问我的那句话,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什么品我知道,要是没那么回事,以他的子他绝不会问出那句话。”
云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倒是她不曾留意。
哥哥最后那句话问的确实是露出了马脚,因为哥哥平里不说话,格又刚正,要不是事摆到了跟前,他怎么会开口问“倘使看上寻常人家姑娘”这句话?
哥哥啊哥哥,这回你可真是大意了,叫姨娘抓住了破绽。
“你还不肯承认是不是?”钱姨娘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云有些无辜的道:“这又不是我的事儿,姨娘要我如何承认?”
“儿,你晓得我要问什么。”钱姨娘觑了她一眼:“你哥哥问出来之后,你们两个都那样盯着我,那关切的样子,我再看不出来点端倪,就不配做你们的亲娘了。
这当中肯定有隐,你还不快些跟我说实话。”
她自认为不如这一双儿女聪慧,但他们到底是她生的,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是什么子,她自认还是了解的。
是以把云庭稍微有些不对劲,她就瞧出来了。
云有些踌躇,她思量着该不该实话实说。
“儿,我是你们的亲娘,这些话你们不能同你父亲说,难道连我也要瞒着吗?”钱姨娘拉过她的手,让她靠着她坐下:“你们兄妹就这么信不过我?”
云抬眼看了看她。
姨娘确实与从前不同了,那一回为了她,姨娘对父亲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脾气,从那时候起,姨娘就渐渐的变了。
她该相信姨娘的,姨娘舐犊深,一定会向着哥哥的。
“当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吗?”钱姨娘见她还不说话,更是有些急了。
云缓缓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她父亲是五品官。”
“五品官?”钱姨娘抬起头来想了想:“这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是哪家的姑娘,你就直说吧,是哪家的?”
她整在后宅之中,也不认识几个人,更别说认识在皇亲贵胃遍地的帝京里头的一个区区五品官了。
“姨娘若是知晓了,肯叫哥哥娶她吗?”云望着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钱姨娘思索了片刻道:“我原本就是个庄户人家的姑娘,家里头也是后来才发迹的,我对门户,没有多大的见地,只要你哥哥过得好,我是不管那些的。
但你父亲那里恐怕……”
依着她对把言欢的了解,这事儿怕是不能成的。
“只要姨娘不拦着,那就好了。”云松了口气:“我同哥哥都知道,父亲定然不肯,所以这事便一直瞒着,哥哥打算等科举过后再迎娶她。”
“说了半天,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钱姨娘心里面好奇极了,不知道那少言寡语的孩子,会瞧中什么样的姑娘?
“哥哥有个好友叫夏岸,姨娘记得吗?”云韩笑问她。
“夏岸……”钱姨娘重复了一遍,想了想道:“我似乎见过那孩子一两回,记不大清了,怎么,那姑娘同他有干系吗?”
“嗯。”云点了点头:“就是他的妹妹,叫夏静姝。”
“夏静姝,这名字听着就是个好姑娘。”钱姨娘听着,面上露出些欢喜之色来。
云瞧着,彻底的放心了,笑着道:“哥哥同她两相悦,是以旁的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钱姨娘拉着她的手,有些迫切的看着她:“能叫你哥哥这样欢喜,定然是个极好的姑娘吧?”
云点了点头道:“夏姐姐模样自然生的好,子温婉,又善解人意,待人也好,哥哥也不敢常见她,这是偶尔出去酒楼里吃顿饭,两个人一道说说话,从无越距之处。”
“你哥哥那子,我晓得的,他不会越距。”钱姨娘欢喜的手都不晓得该往何处放了:“我还当你哥哥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曾想这悄悄的瞒着我,倒是真有了。”
云思量了片刻又道:“夏姐姐只有一处不好,我也一并说与姨娘听吧。”
夏静姝体弱之事,早晚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先说了,也省得以后又要解释。
“你说。”钱姨娘闻言又有些紧张起来。
“就是夏姐姐她患有心疾,子骨一直有些弱,旁的也没什么了。”云很干脆的和盘托出了。
“子底子不好。”钱姨娘有了些担忧之色:“确实叫人忧心,做什么都要一副好子骨。”
她子一向弱,算是饱受了体弱的苦,对此自然深有体会。
“姨娘心里是如何想的?”云打量着她的神色:“你可还愿意叫哥哥同她在一块儿了?”
钱姨娘没有多想,就笑了笑道:“既然你哥哥欢喜,那我也欢喜,体弱可以慢慢调理,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多了吗?”
云也笑了:“早晓得姨娘这样开明,我也就不必瞒的那样辛苦了。”
“那是你信不过我。”钱姨娘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虽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对于你同你哥哥,我可是愿意豁出命去的,你下回可不许不信我。”
“我也没有不信你,是哥哥一直不叫说。”云乖巧的靠在她肩头,又小声的道:“姨娘,这回我可是全都告诉你了,你一定不能叫父亲知晓,否则哥哥肯定就不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