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府,博观院。
把云姝跪在连燕茹跟前,泣不成声。
她自从叫云吓唬了一顿之后,便大病了一场。
纪家那头因为云在把夫人寿宴上的一句话,生了退亲的心思,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上门来提此事,纪听澜便熬不住去了。
如此,把云姝克夫的名声便坐实了,自那之后,再无人上门来提亲。
她自己倒也不着急,她心里记挂着茹玉,不谈亲事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连燕茹心焦不已,这名声传出去了,想要再嫁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别哭了。”连燕茹看见这个女儿,就烦心的很。
把言欢如今只要一有点事,就总在她跟前说,连老七都出嫁了,六丫头自梁元俨娶了盛梨花之后,也被欢欢喜喜的迎了去,家里就剩下这个四丫头嫁不出去,养在家里头丢人现眼。
“娘,你就成全我吧,反正我也嫁不到个好人家了,倒不如让我嫁给心上人,我就算是死也甘愿……”把云姝哭着求道。
“把云姝。”连燕茹气坏了:“你还要不要点脸?心上人这种话,也是你该宣之于口的吗?”
“原本就是我先欢喜茹玉的。”把云姝才不管那些,只是哭道:“娘那时非要说茹玉家境不好,只是个读书人,不见得能也有出息,非要让我同那个短命鬼定亲……”
“我那不也是为你好?”连燕茹气得抬手扶着额头。
把云姝抬起头,有些愤然的道:“娘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同他定亲,名声也坏不了,茹玉如今也中了探花郎,我风风光光的嫁过去,那是多好的姻缘。”
连燕茹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人哪能看见后头的事呢?我若是能知道茹玉会中探花郎,也不会阻止你们。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你来求我也没有用,他已经同把云定了亲,若是我没看走眼,他还是真心实意的欢喜把云的,便是当初,他心里头也没有你。”
“那又如何,人是我的就成了。”把云姝不甘心的道:“娘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扭转乾坤,让我嫁给他,娘,女儿求你帮帮我吧。”
“你想要如何?”连燕茹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板着脸道:“把云姝我告诉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你少动,你不要脸面,我同你父亲还有脸面呢,你可别让我们没脸活!”
“反正我的名声已经没有了,娘若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把云姝铁了心,说着站起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连燕茹一拍桌子喝住了她:“把云姝,你要是再敢给我丢人现眼,信不信我打折你两条腿!”
把云姝气得直跺脚,又大声哭了起来:“二姐姐再不济也进了徽先伯府,六妹妹去了王府,我不是你亲生的吗?你就处处待我不好,从小就不重视我,如今还是这样待我……”
连燕茹叫她闹的一阵头痛,怒斥道:“滚出去。”
把云姝哭的更凶了。
“四姑娘别哭了。”韩嬷嬷上前劝慰道:“四姑娘不如先出去等一等,让老奴同夫人商议一番。”
把云姝顿时止住了哭声,看着她:“嬷嬷能帮我……”
“姑娘先出去吧,一切还得由夫人定夺。”韩嬷嬷给了她一个眼色。
把云姝看了看连燕茹,这才擦了眼泪到外头去了。
韩嬷嬷转走向连燕茹。
连燕茹一抬手阻止道:“你不用多说,这事儿是万万不成的,老爷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说真是闹出什么叫他抬不起头的事来,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认这个女儿。”
“夫人不能光想着老爷,也该替姑娘考虑考虑。”韩嬷嬷不紧不慢的道:“四姑娘如今担着个‘克夫’的名声,往后,还能嫁个好人家吗?”
“那也不能做没脸没皮的事。”连燕茹一手轻抚眉心。
“夫人。”韩嬷嬷上前小声道:“这事儿,只要少几个人知晓便成,倒也不一定会闹得满城皆知。
到那时候,事成了定局,茹玉必须得娶四姑娘,那就是一家人了,哪有不维持四姑娘名声的说法?他家自然也不会传出去风声。”
连燕茹心中一动,抬眼看着韩嬷嬷:“你是说……”
“夫人呐,你可别再犹豫了,这事儿老奴有把握,四姑娘如今没得选,若是能嫁给探花郎自然是最好的。”韩嬷嬷又接着道:“再说,当初九姑娘是自己要跟茹玉的,这说明他二人投意合。
做了这事儿,一举两得,既能成全四姑娘的一片痴心,也能重创九姑娘,夫人何乐而不为?”
韩嬷嬷肩上的伤如今还不曾好全,便是这会儿说话的时候,也会隐隐作痛,她心里恨毒了云,只恨自己没本事对付她,眼下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
“这话倒也说得通。”连燕茹微微点了点头,思量了片刻,又露出笑意来:“安排一下,就说是老爷恭贺茹玉高中探花郎,请他来家中吃饭,他当初也在老爷跟前读了好一阵子书,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最好将把云也一道请来吃饭,也好叫她亲眼瞧着。”
“是。”韩嬷嬷诡谲的一笑。
……
是夜。
云睡不着,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看月亮。
蒹葭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打盹儿。
前头传来了敲门声,蒹葭一下子惊醒了:“姑娘,这个时候了,谁会来?”
“你去问问看,若是买茶的,便打声招呼,太晚了不便招待。”云坐在小椅子上没动,吩咐了一句。
蒹葭答应了一声去了,过了片刻,带着茹玉进来了。
“姑娘,是姑爷。”蒹葭回头看了看茹玉:“像是吃了不少酒,一直闹着要见你。”
“儿……”茹玉一把拉开蒹葭:“你先下去,我有话同你家姑娘说。”
“姑娘……”蒹葭见茹玉这样,哪里放心?
“你去吧。”云看了看茹玉,微微蹙眉:“怎么吃这么多酒?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着。”
茹玉不擅饮酒,平出去应酬,也只是吃几盅应付了事,且他从未这么晚到她这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