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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7回 后悔
    “谁来了?”云娇听到小厮的话,也回过身来。

    “把云姌来了。”秦南风看着她:“见不见?”

    “我都到这了,九妹妹还打算不见我吗?”

    云娇还未来得及言语,门口,披着白色斗篷的把云姌便先出了言。

    “六姐姐说的哪里话?”云娇笑了笑:“姐姐到我家来,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见?”

    秦南风望着把云姌,不曾言语,只是站到了云娇身旁。

    “九妹妹,你不用与我说客套话,也不用跟我周旋,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来的。”把云姌走近了,一脸哀求的看着云娇。

    她娇嫩的脸被北风吹的通红,发丝也有些凌乱,发髻上更是什么饰物都不曾带,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母亲守孝。

    “六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云娇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她当然知道她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把连燕茹的尸体给运回来,办丧事。

    可连燕茹生前恶事做尽,此后凭什么还要享此殊荣?

    她不配。

    “九妹妹,我求你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就让我把我娘运回来吧,我求求你了。”把云姌上前握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我保证,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云娇目视着前方,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但并未言语。

    “九妹妹!”

    把云姌突然拔高了声音,身子一矮,直接便朝着她跪了下来:“我真的求你,我跪下来求你,还不成吗?

    我保证不让她进家门,不要爹他们出一两银子,全都由我自己来。

    我也不会让她葬进祖坟,我会把她埋的远远的,我发誓,九妹妹你就答应我吧!”

    她不管不顾的跪在雪地里,被风吹红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她知道娘生前做了很多错事,她也知道娘不值得原谅,甚至知道云娇这样做没错。

    要是换成是她,她也会这么铁石心肠。

    可那终究是她的娘啊,她对旁人再坏,却也生了她养了她,对她疼爱有加,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她怎能不报答?

    若是可以,她早就去把她接回来了。

    可惜,这么久,云娇都不肯点头。

    如今人去了,她不能任由云娇的人就这么草草的把人埋了,她怎么说也要尽一尽做女儿的孝心,算是了却了今生的母女缘分。

    云娇还是站着不动,也不曾言语,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她心疼自己的娘,把云姌也心疼她的娘,不管连燕茹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但她的爱女之心和她娘是一样的。

    “九妹夫,你帮我劝劝九妹妹吧,九妹夫,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把云姌跪在地上,膝行着往秦南风跟前挪了两步,便开始不停的磕头。

    她身后的婢女也跟着跪在雪地里,一个个都悄悄抹眼泪,平心而论,把云姌待她们是很好的,她们不忍心见她如此。

    “小九,一具尸身而已,要不就……”秦南风静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拉着云娇的手开了口。

    “是啊。”把云姌连忙抬头看云娇:“九妹妹,我保证不会违背你的意思,一定会处理妥当,我求你了……”

    “好。”云娇反手紧紧握着秦南风的手:“记住你的话,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再让我有什么困扰,我不会轻轻的放过的。

    地上凉,快起来吧。”

    她伸手去扶她。

    “谢九妹妹。”把云姌起身,擦拭着泪水:“我这就去南边庄子,改日再来看九妹妹。”

    “六姐姐慢走。”云娇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帮她说情?”秦南风等了片刻,见她还不开口,便先问她。

    “她看起来不太好,从前像这种时候,梁元俨总会同她一道来的,今朝怎么不曾来?”云娇已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她知道,他轻易不会开这个口的,把云姌身上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秦南风牵着她往屋子走:“剿匪的事情,梁承觐原本是想派我去,让梁元俨跟我一道去。

    但是,我拒绝了,梁承觐便将此事派给了盛家,由盛梨花的三哥哥英武将军带兵前去,梁元俨还是一样要跟着去。

    你猜,他最近是不是要跟盛家拉近距离?”

    “这么说,梁元俨是为了讨好盛利花,所以故意疏远我六姐姐?”云娇有些明白过来。

    “也不全是吧。”秦南风思量着道:“你想想,连燕茹出了这事之后,把云姌满心想的都是将她接回来。

    她找了你无数次不说,梁元俨因为这件事情,也还跟我说了好几回,都被我回绝了,还好他是胸怀宽广之人,否则我与他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可见,把云姌一直纠缠这件事,梁元俨或许早就不耐烦了。

    再加上这个要出征的节骨眼,他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忙,把云姌却闹着要把连燕茹的尸身接回来办丧事。

    若你是梁元俨,会不会一个头两个大?”

    云娇皱着眉头道:“可梁元俨当初说了,就喜欢我六姐姐的小性子,这才过了多久,男子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这可不是喜新厌旧,使小性子要是偶尔为之,那是情趣,若是一直如此,换成谁都会厌烦的。”秦南风笑着道。

    “哟,你倒是挺会替他辩驳的,怎么着,你也想像他一样呗?”云娇闻言,顿时转身看着他,一只手放在他腰上,只等他开口承认便拧他。

    “怎么会。”秦南风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又不是寻常的女子,再说我也不是一般男子,我们跟他们不同。”

    “切,自吹自擂。”云娇睨了他一眼,走到榻边坐下:“对了,你说官家为什么非要让梁元俨跟着去剿匪?

    他诞生没多久就被封了成国公,金尊玉贵的养着,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他去了能有什么用?做累赘吗?”

    “瞧你说的。”秦南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过,我也在想这件事。”

    “本来就是啊,他去了除了做累赘还能干嘛?”云娇还是觉得自己的说的有道理。

    秦南风难得端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朝中有人议论纷纷,说是官家秘密召见过镇王好几回,两人似乎有什么争执。

    一说官家开始提防镇王,让梁元俨去剿匪,摆明了是给镇王一个下马威。

    二说是官家嫌这些皇亲贵胄一个个不学无术,意在锻炼他们,不仅是梁元俨,最近好些个国公、侯爷都被派往各地,领的差事也是各色各样的,不过没有像梁元俨这件事情这么大。”

    “那你怎么看的?”云娇问他。

    “我觉得这事,有些不同寻常。”秦南风皱起了眉头。

    “我也觉得。”云娇分析道:“而且,官家同镇王,一向是齐心协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起争执,而且还把话传了出来?

    如你所说,其他王公贵族被派往各地,都是无关紧要的差事,独独是梁元俨这件事情最要紧,甚至事关性命。

    我怎么觉得,官家和镇王像是商议好的,是在有意栽培梁元俨?”

    “你的意思是?”秦南风扭头看着她。

    云娇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

    秦南风点头:“不错,咱俩想到一处去了。”

    “那这……”云娇忧心的望着他:“岂不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不碍事,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你夫君顶着。”秦南风伸手揽着她,笑嘻嘻道:“夫君保你无虞。”

    “你现在是不是极为后悔,不曾答应梁承觐,以至于让你的好兄弟涉险,你却不能跟着。”云娇笑眯眯的推开他的手。

    “怎么会?”秦南风又重新搂住她:“我只管听我夫人的,我夫人不让我就不去。

    不过,我会让丁寅带几个人暗中跟着他的,这你应该肯的吧?”

    “只要你不去就成。”云娇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记得让丁寅他们小心一些。”

    “放心。”秦南风拍了拍她的肩。

    ……

    腊月底,茶楼便彻底竣工了。

    云娇成日窝在屋子里,偶尔去茶馆瞧瞧。

    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是动动嘴皮子,都是秦南风冒着寒风,亲自带人去采买要用的东西。

    不过,云娇在家里头也不曾闲着,带着蒹葭同木槿,做了不少茶饼。

    当然,要紧的工序都是她一个人亲自完成的,余下的其他工序,便交给蒹葭二人了。

    她预备好了,茶楼里自然也要卖一些外头的茶饼的,要不然单凭她一个人,做出来的茶饼恐怕不够用的。

    这一日,林锦容带着女儿出去采买年货,从外头回来就进了自家的书房,拉着秦焕禄:“他爹,你先别忙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怎么了?”秦焕禄见她神色不同寻常,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笔:“你不是去隔壁韩家的茶饼铺子了吗?”

    年下了,朱氏来拉生意,说都是左右邻居,去了她家的铺子,一定会给最低的价。

    林锦容想着这茶饼左右都是要买的,倒不如卖她个人情,于是就去了。

    “你猜我从韩家的铺子出来,遇见谁了?”林锦容拉着他不松手。

    “遇见谁了?”秦焕禄纳闷的站起身:“遇见谁,能让你这样?”

    他还算了解林锦容,她不是一星半点的小事就胡乱激动的人。

    “我遇见你侄子了。”林锦容道。

    “遇见他有什么稀奇的,这年下了,他们那边人多,他不得出去预备年货吗?

    娶了个懒婆娘,自己就得多操劳。”秦焕禄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是秦南风,也就不大在意了,干脆又重新坐了下来。

    云娇成日躲在屋子里,什么事都是秦南风出去忙活,且他他时不时的要去宫中,也确实挺忙的。

    顾婉淑就编排了不少话,又是说云娇懒散,又是说她花银子大手大脚。

    这些话,第一个便传进林锦容的耳中,不为旁的,就因为她爱听,顾婉淑变着法的讨好她。

    秦焕禄作为林锦容的枕边人自然是耳濡目染,跟着觉得云娇这个侄媳妇不像是个过日子的人。

    不过既然已经分家了,这些当然轮不到他管。

    “哎呀,我不是要说这个。”林锦容已经没有心思议论这些事情了:“我跟你说,你记不记得韩家铺子对过,建了一个茶楼,上回一把火烧掉的那个。”

    “那个不是又快建成了吗?怎么了?”秦焕禄不解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我今朝看见南风在那里,才听朱氏说了,那是你大哥家的,一直都是南风在打理。

    那么大个茶楼,得值多少银子?光是上回烧掉的,就比我们这么多年攒的银子都多,你说你大哥怎么藏的那么好?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林锦容放下手中的汤婆子,也拉过一把椅子在书案旁边坐了下来。

    “恐怕也不是大哥,大哥为官清廉,哪来那么多银子。”秦焕禄沉吟着道:“再说当初,账本不是你亲自看的吗?上面也没几个银子,咱们才决定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