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永乐县主拒绝得如此冠冕堂皇,竟然还说是为了太子妃的声誉着想?!
“放肆!”皇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这般不知好歹,连自己的命令都敢违抗!
究竟是谁借给她的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胡言乱语?!
却不想,夏柔纯竟下意识的开了口,语气里还有几分着急,“皇后娘娘息怒!”
一时间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皇后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分明看见了夏柔纯眼底的犹豫。
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永乐县主是在信口雌黄为自己开脱,可眼下看来,仿佛真的是另有隐情?
夏浅薇心中冷笑,她的这位庶妹方才将好人演得太过逼真,眼下这一番说辞过后,若她还执意要羞辱自己,岂不自打脸面?
而且夏浅薇也是在提醒夏柔纯,逞一时之快又能如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清心观里的众位道长皆可以为自己作证,除非她能杀人灭口遮掩那一日的真相。
光脚不怕穿鞋的,一旦夏浅薇有个三长两短,清心观里的众人又会怎么说怎么想?
夏柔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她立刻想到四国盛宴将至,多少双眼睛都等着云国太子妃出现纰漏,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她这些年是赢得了百姓的赞誉,但越是如此,就有越多的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幅善良的面具她戴得太久,一旦出现了些许裂缝,很可能便会被人抓住不放,那么她这些年的付出很可能便毁于一旦!
这一刻,夏柔纯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被所谓的美德束缚住,她本以为能够做得很好,可时间久了,却有种要把自己逼疯了的感觉。
此时夏柔纯心中后悔不已,她原先是想着羞辱夏浅薇一番,毕竟捏死一个小县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同样简单。
早知道这个永乐县主竟真的有胆子违抗皇后的命令,不如方才就让她万劫不复,而不该给她开口的机会!
可倘若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而节外生枝,真的值得吗?
“既然卫太子妃百般为你求情,今日,本宫便不追求了,下去吧。”
皇后及时开口为夏柔纯解了围,众人不明所以,明明永乐县主强词夺理行径荒诞,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饶了她?
“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然而夏浅薇又恢复了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只是轻轻行了一礼,便在夏柔纯不甘的视线中缓缓退了下去。
待那少女一走,席面上又恢复了一片和乐的景象,仿佛方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
午后,送走了夏柔纯,偌大的凤殿里只剩下慕元与皇后两人。
“太子可是有话要与本宫说?若是事关永乐县主,那就大可不必为她解释了。”这严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儿冷酷之意。
皇后见慕元忽然屏退了众人,心中便已猜到了一二。
今日一事让皇后已然有了几分后悔,虽然夏浅薇再次化险为夷,可在她看来,那少女实在是不顾大局任性妄为!
明明自己已经有意帮她一把,只是一杯茶水的事情,她为何要那般倔强?
莫非,夏浅薇以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或者是她的那点儿小聪明,就能战胜她与云国太子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
这个丫头是聪明,但就是太犟了,犟得不可理喻!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竟妄想跟皇族相对抗!
这种不受控制的棋子对于他们的大业来说,是异常危险之事,皇后绝对不能容许任何超过自己掌控之事的存在!
“母后,儿臣已经决意要迎云国公主为妃。”
谁知,慕元竟平静无比的回了句,皇后原本冰冷的表情霎时一怔,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先前太子对此事异常排斥,怎么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就改变了主意?
慕元仿佛猜到了皇后心中所想,“除此之外,儿臣还有一事想请母后答应。”
“说来听听。”
“侧妃之人选,永乐县主也已经为儿臣选好了,定兴侯府的嫡五小姐魏曼瑶。”
什么?
皇后的眸光一闪,他说是夏浅薇挑的人选,这是何意?
慕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片清冷毫无情绪可言,反而提起夏浅薇的名字时,他的眼中才有些许柔意。
“母后不是一直苦于无法掌控定兴侯府的把柄?这个魏曼瑶便是我们的机会。”
只听慕元缓缓道来,连同当日夏浅薇周密的分析与计划尽数说给了皇后听。
座上那雍容的妇人眼中渐渐沉下一抹幽光,她从前只想着寻一个配得上太子的女子,借其母族的力量巩固太子的地位,却不曾想过这种瓮中捉鳖之法。
“魏曼瑶一旦成了我们手中的人质,定兴侯府便难以轻举妄动,而且他们还可能以为,母后已经原谅了庄妃的所作所为,打算拉拢他们。”
如此一来,定兴侯府便会逐渐卸下防备,他们便有机会一举击破!
一直困扰着皇后多日的乌云,如今正一层层的被拨开,露出了一缕明亮的曙光。
她很快回过神来,便见慕元正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俊雅的男子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皇后分明感觉到他那隐隐藏着的骄傲之感。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太子这是在帮永乐县主邀功?
他想告诉自己,永乐县主还有大用处,若是杀了她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慕元观察着皇后的表情,仿佛静等着她改变主意。因为方才,他分明从自己的母后眼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这就是你想说的?”皇后的声音一沉,慕元则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母后是惜才之人。”
母子二人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博弈。
永乐县主年纪轻轻,心思却非一般的细腻,而且她还有许多卑鄙但实用的小主意。
可一想到夏浅薇方才有失大体的举动,皇后便觉得为难至极。
这世间能左右太子主意的人不多,她究竟该不该再给那个永乐县主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