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捕头身为一地捕头,负责此地的治安,所以平常人见了他自然是畏首畏尾,就是一些乡绅员外见了他也会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何曾受过今日这等窝囊气。
石原还则罢了,此人武艺高深,又帮自己数次解围,说一些软话哀求之语自然没什么问题,毕竟实力摆在眼前。
可是这突然冒出来自称白蔷薇的这名女子,却属实让他很是不爽,若不是担忧自己武艺不如她,早就动手教训其一二了。
或许就是因为之前对石原看走了眼的事情,让黄捕头明白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简单的道理。
此时虽然对白蔷薇的无视已无比愤恨,但是脸上却依旧挂满了笑容。如今见她又转回身与苏木并肩而立,登时愣了一愣。
虽然这一愣只是短短的那么一瞬间,但还是没有逃过一直凝视着其一举一动的苏木眼中。
“白姑娘,你可知你刚才向我走来之际,这位捕头大人的神情是何等的滑稽,就好比…”说至这里苏木竟然连忙闭紧嘴巴不再言语。
正欲听其一二的白蔷薇见此神色微滞,稍加思忖便猜想到,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让她放弃了说下去的理由。念及至此,便顺着苏木的目光看去。
只见刚才还油嘴滑舌的石原,又好似中邪一般神色木纳,双目呆滞的望着远方。就在白蔷薇视线扫来的那一霎那,石原竟然好似有预感一般,连忙将头扭向一边。
白蔷薇轻“咦”一声,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旁边益春堂内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异响,细耳听之竟是一针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好似有人在聊天一般,“真有本事,胀气看成有身孕,这恐怕自打有医药开始应该是头一回吧,竟然被我俩给赶上了,你说我们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哭呢?”
“老裴,你就别絮叨了,赶紧去外面看看吧,指不定黄捕头已经将那两贼人给擒获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见大门口闪出两个人影,正是刚刚被何欢拖进去的裴渊庭和凌浩然二人。
大街上的四人皆是练武之人,刚才二人的攀谈自然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白蔷薇还好,只是随意的侧转头看了一眼二人便不再搭理,而知道二人是因何而去的黄捕头和苏木则是纷纷的摇头轻笑不止。
“黄捕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裴渊庭一扫发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苏伯,一脸茫然地问道“这么短时间呢,您竟然已经将贼人擒获了?”说着连忙伸手赞叹不已。
听闻这般夸赞,黄捕头愣了一愣,随即尴尬地摆了摆手说道“裴兄弟你有所不知,此人并非被我所伤,而是石少侠出手相助!”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石原。
“哦?”裴渊庭眼眸深邃,凝视着石原,良久之后点了点头夸赞道“石少侠真有大侠风范,你瞧瞧这站姿,一副傲视天下之态,让人看了由不住的想要膜拜!”说着用肘轻轻碰了一下身侧的凌浩然。
“确实!”凌浩然转过头来,随意瞟了一眼石原,浅笑一声道“当真是人中龙凤!”
原本这只是一句场面上的客气话,没有人会真的在意,可是一直面容清冷神情呆滞的石原听了凌浩然这番话话,竟然转过身来抱拳施礼,甚至态度恭敬地回了一句,“多谢公子夸赞!”
就在黄捕头等人诧异此人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随意切换神态之时,牵马而立的白蔷薇迈步来到台阶之前,冲着凌浩然裴渊庭微微一抱拳,扬声问道“二位公子可是益春堂的人?”
“正是!”裴渊庭赶忙下了台阶,来到白蔷薇面前,满脸堆笑的还礼道“姑娘是来寻医问药?”
看着他这幅猥琐的样子,凌浩然啊轻叹一口气道,“你这人真不会说话,你瞧瞧这位姑娘,长得犹如出水芙蓉一般,又怎可能会有疾患在身呢,你这一张口就问人家是不是有病,我看你才是真的有病!”
说着自己缓步走下台阶,气度十足的来到白蔷薇面前,轻咳一声道“姑娘你可是找人!”
或许是因为刚才对裴渊庭的讥讽,让其有点脸上挂不住,此刻闻听凌浩然这样询问,未待白蔷薇做出回应,裴渊庭便连忙说道。
“浩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刚才说了,这位这位姑娘长得出水芙蓉犹如仙子一般,这益春堂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各个都是须浊不堪,又怎会…”话直说了一般便嘎然而止,深深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他从白蔷薇眼里看到了一丝肯定,而这丝的肯定,则是来源于凌浩然说她是来寻人的承认。
事情果然如他所猜想的一般,白蔷薇见他不再说话,便抬手轻抚被微风吹乱的秀发,莞尔一笑道“刚才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我就是来找人的!”说着冲着凌浩然微微一施礼。
裴渊庭眉毛微挑,用极快的速度打量了一番白蔷薇,心中猜测此人来找谁?自己在益春堂待了这些年,并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家眷竟生的是这般出众,思忖一番也没有收获,便轻笑一声道。
“那姑娘您来此地是找谁呢?”
一直目空一切的白蔷薇闻听这般询问,脸颊登时绯红,好似将要说出口的人让其颇为尴尬,良久之后只见其缓缓低下头,小声地回了一句“温子琦”
众人一听竟然是来找子琦的,俱都登时一愣,黄捕头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裴凌二人,刚才白蔷薇的神态就是个傻子也可以看出来,此人应该才是和温子琦有媒妁之言的富家女。
连黄捕头都惊讶不已,何况是心思活络的裴渊庭,只见他嘴角微微颤抖几许,看了一看身侧的凌浩然,又将视线落在也是一脸惊讶地苏木身上,好似在喃喃自语,又好似在和凌浩然交谈一般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黄捕头站的并不是太远,所以还是听得清楚,便连忙点头应和到“对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依他所想的事情应该是这样,数日前白蔷薇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温子琦在此地拜师学艺,有可能是因为白家家道中兴,所以瞧不起了尚在学徒的温子琦,便有了退婚的念头,于是便差人大闹益春堂,并且约在今日午时做一个了断。
凌浩然听闻此消息后,便伙同裴渊庭准备为此人演一出戏,可谁料昨夜此地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失窃案,又将来此办案的自己顺道给征用了去。眼看好戏马上要开场了,却因失算导致了自己未能准时完成任务,好在那个何欢出来即时的解了围。
有道是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一切就绪,却碰到了另外一伙,也是来寻找温子琦的苏木等人,一来二往便错将苏木当作是要来闹事的白蔷薇。事情更为复杂的是,这苏木竟然一眼就看出三人都是在演戏,并且当中戳穿。
而今正主已经出现,但是戏台子早已七零八落,一出好戏眨眼间变成了丢人现眼。
黄捕头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登时羞愧的将头低下,不再敢直视凌浩然的眼神。
可让黄捕头没有想到的是,凌浩然好似完全没有即将到来的窘迫所影响,坦然一笑道“姑娘你说你找自欺,你可是他什么人?”
闻听到这般问话,黄捕头心中暗暗佩服不已,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咬牙硬撑,刚才白蔷薇的神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此人定是有媒妁之言的正主。
事情果然如黄捕头所想一般,闻听的凌浩然的问话,白蔷薇用近乎无声的声调回道“我与他有一纸婚约,今日来时与他完婚的!”
充耳不闻这话用来形容黄捕头在恰当不过了,他只听了一半‘有一纸婚约’便没有在听下去,甚至摇头咂舌不止,心中一直絮叨,“玩砸了,这可怎么办!”就在他摇头叹息不知耳边竟然传来了裴渊庭的一声,“完婚?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什么?黄捕头昂起头来,看着一脸惊恐的裴渊庭,“你刚说什么?她不是退婚?而是完婚!”说罢眸中尽是疑惑地扭转头看着凌浩然。
这好像与之前说的完全对不上路,不是说此女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吗?这怎么一转眼竟然是要完婚。
有此想法的并不只有黄捕头一人,裴渊庭此时也是满脸纠结的看着凌浩然,良久之后唇角轻挑,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可曾见过温子琦?”
白蔷薇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凌浩然又将视线固定在裴渊庭的身上说道“当初定亲之日我尚在腹中,所以我二人并未谋面!”说罢竟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微微地笑了笑。
“噢!”裴渊庭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丝无奈,苦笑一声道“那温子琦这人长什么样,高矮胖瘦你都不清楚?”
白蔷薇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当遵命,有何须关注那么多呢?”说着竟好似抽泣了起来。
自小在外磨爬滚打的裴渊庭,最不能看女子落泪,此时见白蔷薇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便脸上上前安慰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转眼间就泪如雨下了呢!在说了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温子琦长的并不是见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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