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却无法将其视作吵闹。
没有真的抵达过数字城的人,可以开心的玩着数字人的各种梗,将这种高度理性化、压抑感情的同类,视作一个诡异的异类。
但真的来过数字城后,反而大多不会玩数字人的梗了。
“我叫393472742796729,因为名字有三个七,还有个小名叫陆三七,你可以叫我小七。我兄弟叫陆亿耳,你可以在721区81街7号楼308室找到我们。我们欠你们的情,有事可以找我们。”
站在大车的天台上,看着远方的蓝色求援狼烟正在熄灭,把玩着名片的郑礼叹了口气。
自己这算是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朋友了吗?这该谢的应该是孙区长吧,似乎,他们倾向于将自己视作一个团体?
“算师陆三七吗?”
想着这个新朋友,郑礼却更想起了研发部的柯教授。
他平日看起来就是不苟言笑的老学究,但真打交道后,却发现他懂人情事故,很容易打交道,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传说中的数字人了。
但当情绪抵达一个临界点,却暴怒疯狂到完全没有学者风范郑礼本来以为这是因为那个实验对他太重要了,现在看来,还很有可能是感情的压制器被取消后的副作用。
就算是持续用药的抑郁者、暴躁症患者,一旦感情超越药物的限制,那极致的负面感情反弹和爆发郑礼突然能够理解,为何数字城的四神信徒是最少的了,在没有突破极限之前,这根本就是负面感情和自我欲/望的荒漠。
“第741算师全凭计算的持棋者,还需要压抑感情没有自我的棋子吗?”
数字城的基本资料并不是什么机密,虽然其中部分被标上了r18+(过于反常识反人类),他们的政治体制非常微妙,非常的赛博朋克?
算师,是他们中的较高阶层,全部是马晓莹这样的情报处理能力者。
嗯,全部,总数大概有三十万人,巅峰时期还要翻倍,这几十年据说在有意思的减少编制? 考虑到很多古老者存在? 这么看来陆三七的排名不算低了。
常规量产这种指定向的稀有能力者,靠天收是不太现实的? 九成九以上是消耗大量资源的二次觉醒仪式?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灵能会相当薄弱,成长速度会大幅减低? 再加上不适合战斗的异能在中年前,都未必有普通青年的战力标准。
马晓莹小姐自己是三刃? 没有大车后是两刃? 战斗能力完全可以忽略她大部分战力其实是没带过来的五突战车,自身战力完全不做期望。
想太多的人,往往很难下狠心下苦功,他们会不断的质疑“这样练对不对”、“有没有更好的成长方式”结果? 情报处理能力者? 也是出了名的不能打。
马晓莹这样的野生情报处理者(也有二次觉醒者,但材料费很贵。),大多都很理智的放弃了战斗能力,走上了辅助、后勤岗位。
但郑礼最先想到的,和平战团最优先招募的就是马晓莹? 就是因为情报能力者不仅不是拖累,而且极其有用。
高速而理智的战场计算者? 能够把每一份战力用在最需要的位置,可以在混乱的战场中找到最关键的突破点? 可以规避完全绝望的战场环境稀有的情报处理者,是永远缺乏的? 如果二次觉醒仪式的材料能够降价一点的话? 时迁城的情报处理者也会大幅增加? 谁不喜欢高速而准确的情报支援。
至于后勤,那就更有用了,郑礼还指望马晓莹帮自己找人了。
但换个角度,或者就是因为数字城的消耗太大了,从官方层面大面积制造情报处理者,才导致那几种核心材料很难流入民间,会贵到这么离谱。
有了善于思考的优秀棋手,那么,剩下的就是能够执行命令的棋子了。
没有感情的棋子能够提供最准确的情报,能够毫不犹豫的执行必死任务,能够理智的选择放弃自己最亲密的战友,能够优先选择最适合自己基因的配偶。
甚至,维持最低生活需求的大量生育保持人口基数很多非人道的技术都是那个时代诞生的,灵能器官中包括了生/殖器官,很多技术随着“和平”时代的到来,已经被封存。
那个时代的棋子们到底有没有感情一般认为是有的,毕竟感情是灵魂的营养品和重要组成,而灵能是灵魂的延伸。
只是那些自我和存在,在药物和手术下变得并不重要,他们可以用第三者的口吻讨论自己的牺牲,还有随之而来的可能收获。
如果交换是值得的,那么,为何拒绝?即使那要牺牲自己的生命。
可能情况恶劣到一定程度,可能是为了“公平”的对待棋子,可能是为了更有效率的进行抉择,数字城的算师(棋手)们本身也选择了放弃感情。
别的不提,如果没有这无情而残酷的机制,那密集式驿站和狼烟求援机制,其他的城市就未必玩的过来你能确保每一次的蓝色求援狼烟,都不是陷阱吗?或者,有没有绝望环境下卑劣混蛋,会试着拉其他人下水?
信任陌生人?那要建立在对方不会撒谎的前提下。
正确的判断,需要正确的情报支援和回馈。
当灾害降临,在资源和战力有限的前提下,“集体”和“正确”变成了最优选择,“自我”和“个体”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当灾害过去,在环境变得不那么恶劣的这个时代就是现在,至少数字人是这么想的,他们已经做了很多改变。
比如缩减算师的规模,比如说停止数字城的那些限制级手段,比如说引起外界的文娱、电影(原本违反禁品)丰富平民的生活,比如说鼓励新一代的自由恋爱和结婚。
但这些政策的效果不能说没有,但一个几百年的历史传承和社会风气、特殊手段,让很多东西都变得很难改变。
改革至少已经执行了几十年了,效果却依旧很微妙,很多东西似乎真的铭刻进了基因之中。
比如说虽然每个数字人都有了自己的姓氏,但开口介绍依旧报数字,都觉得那串编号才是真正的名字。
“对了,我还要把东西送给第一算师,李市长的委托越发感觉是坑了。”
在冷酷而理智的计算下,整个城市大概就是棋手和棋子的区别。
棋手的算师无疑是这座城市的统治阶级了,但当所有人都是可以交换、牺牲的棋子后,到底还算不算统治挺难说的。
第一算师的地位,和时迁城的市长大概是对等的,
光是涉及到他们,就不太可能是小事。
随着大车更深的进入数字城范围,应该是进入了大城的空间稳定范围内,驿站开始越来越少,联络表上的求援、支援信息也逐渐消失。
郑礼也注意到了,很多驿站守护的并不是重要的资源点和工业城市,而是道路通往稳定异空间的战略通道,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和产品出产地。
但郑礼很快就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了,刚刚进入了一个外围的城墙,就有一辆大卡车停在门口郑礼还没见到第一算师,或者对方根本不想见他,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卡车拖走了那危险品和押车的孙区长,让终于自由和轻松的郑礼松了一口气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估计还只是一个开始。
“嘟!”
扫码买了两瓶果汁,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电子支付,郑礼都有点时空错乱的恍惚了。
郑礼还没来得及兑换这里的货币,但刚才两次支援的奖金已经到了临时账户。
嗯,两次,孙区长的那一份奖金已经转给她了,她也身无分文另外一次救援,只是很普通的空间震,但对比果汁得物价,奖金看起来也不少了。
“那么,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然后兑换货币、卖货、找人、联络团体赛的组织方一步一步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