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了想,索性先压下这不解,问“此事和代王有关么?”
水云祠成了淫窝,扯出鲁王的事,很难不让皇后往代王身上想,毕竟代王不久之前才奉旨处理神祠。
宫女回话“皇后娘娘,是道梵两教出手对付水云祠引出来的事。”
“除此之外,没别事?”皇后问。
“还有京城一些权贵女眷也被攀扯,不过都传的不如鲁王的多。”
就是没有关于卫妃的传闻,但卫妃跟鲁王的事,应该比这些更严重,皇后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吩咐“去查查卫妃。”
说完,就又吩咐“摆驾,本宫要去见皇上。”
凤辇很快备好,皇后上了辇,因住处变更,与过去离得更近,没多久就到了皇帝处。
下了辇,抵达殿门,就见着皇帝的大太监赵公公就要出来,见到是她,忙跪倒行礼。
皇后见他脸色有点煞白,忙制止了。
“你可是生病了?脸色不太好。”皇后看似关切问。
“老奴没事,只是出来吹吹风。”赵公公忙陪笑说。
只这一个照面,里面情况,皇后就已心里清楚了,她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就露出微笑,往常一样进去。
殿里,皇帝一动不动坐在椅上,见皇后进来,这才起身。
“皇上。”皇后见他神色,忙上前几步扶住“是不是又没有按时休息?”
皇帝勉强笑着“你怎么来了,这样晚,用过膳了么?一起用罢。”
“用过了,倒是皇上,听说还没有用膳,臣妾吩咐了,先上些粥,总得调和下胃气再用。”
顿了顿,皇后又问“臣妾本不应该干政,但卫妃还属皇家的内事,特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叹着,皇帝听了,沉重坐了下去,皱眉说“让这老奴来与你说吧。”
赵公公应了是,看了看皇后的人,皇后就对她们说“你们先退下。”
“是。”女官领几个宫女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这事、这事说起来,其实是从水云祠的事开始……”赵公公简单说了一下周良告密的事。
“……后来测试了六爷,发现的确是皇室血脉,但血脉却不纯,有妖族的血统……就测了卫废妃的血脉,结果发现,卫废妃是混血,的确有妖族血统。”
皇后不由蹙眉,这事可大可小,可自己这位夫君,可一直致力清扫妖族痕迹,要不尹观派也不会在这二十年兴旺,正寻思着,皇帝说着“朕本以为,卫妃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不想此女却有妖族血脉,现在细想,真的是不寒而栗。”
说着问皇后“皇后,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大殿里,因皇帝突然一问,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赵公公垂首在一侧,不发一言,仿若一尊泥偶。
皇后听了,若有所思,美目瞥向皇帝。
见皇帝认真望着自己,仿佛真的无计可施,正等着自己出主意,一叹“皇上,这本是谣言,闹大了不好,六皇子既然是您的子嗣,还是宜复王爵。”
“卫妃有着妖族血统是有错,可她本人未必知道,话说前朝人妖混淆,不少人有着妖族血脉,也不是太大的事。”
“就算她千错万错,却为皇上生下六皇子,对嫔妃来说,生育就是有功,若您觉得不喜,降到嫔位就是了。”
后宫女子,无论什么血统,大多一生被圈在小小天地里,若得宠些,还能有个盼头,若被帝王厌弃了,日子就不会好过,有的是踩地捧高的人。
卫妃看着还算低调,如今也不是很得宠,皇后也想高抬一下贵手,但见皇帝沉着脸,听得极专注,若有所思,本着皇后的职责,她忍不住又劝了一句“母子连心,要是处置了她,怕父子永远有裂痕。”
皇帝本思索移时,听了这话,却反冷笑一声“那倒不必担心了,皇后你不知,怕现在那孽子就已对我有怨恨了,再多些,料也无碍!”
说到这些,阴狠一笑,咬牙说“你听朕处置就是,立刻将卫妃赐死,至于鲁王,降成宁河王,还有,将鲁王府邸上的那些奸贼全部杀了!”
见皇后迟疑,皇帝本来胸口憋着的怒火,竟意外散去一些,不管怎么说,皇后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皇后。
他放缓了语气,叹着“皇后你就是太心软了,按照朕的处置去吧。”
皇后蹙起蛾眉,仍不赞同“总得要给父子留点余地。”
皇帝正在气头上,现在这样吩咐,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事后想起来怕会后悔,妃嫔死了也就死了,之前明明已看好的儿子,却要放弃,这就是一根刺,怕就要扎在肉里,长久刺痛了。
听了皇后再劝,皇帝沉吟片刻“那就对外说是病死,留着她的名分。”
这倒是后妃出事留些颜面的一贯作法,皇后点了下头,深深一礼“皇上心意已定,那臣妾这就回去料理此事。”
“外面还下着雨,要不,让你的女官回去料理?”皇帝送了几步,看外面的雨,忍不住说。
皇后摇摇头“到底是生育过的后妃,还是我回去吧。”
让一个女官料理这事,就太敷衍了。
赐死妃嫔,总要给她一点最基本的体面。
除了皇后来时带着的人,这次回去料理卫妃,皇帝还让皇后带上两个太监,见她们入雨离开了,皇帝转过身,就变了脸。
他沉着脸对赵公公说“你去仔细查,看老六的事,是不是和代王有关。”
听到皇帝话语中的狠戾,赵公公心就一跳,忙应了。
雨中,因怕滑倒,凤辇不快不慢,皇后坐在辇上,听着头顶雨声噼啪,看着远处的雨景,脸色更差了一些。
“卫妃可惜了。”
卫妃既是人与妖混血,或是祖上与妖结亲,传到卫妃这一代时,只是容貌美丽罢了,连一点妖术都不会,更无别的异常,只凭着有一丝妖族血脉,就认定她是妖族奸细,给予赐死,这未免太过无情。
但这样的皇帝,才是皇后认知中的帝王。
他对所有人的喜欢,都可以随时收回。
结发之妻,可以无视其痛苦,有才能的臣子,可能前几日还觉得是国之栋梁,几日之后,一纸诏书,就能下了大狱。
而对儿子,可能在皇帝心里重要一些,可感情是有,但真要挥刀铲除时,也可以咬着牙下达旨意。
这就是皇帝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