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就像是狼的牙齿直直的挂在阴暗的天空,撕咬着雨雾,遮掩血腥的气息。
年,英国,伦敦,小雨。
“不行,我不会帮你的。”
一个人从自己西装的口袋里抽出一包白边金丝香烟。
他说的是正宗的新语,就是一些在年轻人中流行的白话,从古老的东方传到这里。
火苗将香烟点燃,烟徐徐升起,不会停留。
“你扰乱了时空,本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早点认错,还有补救的余地。”
他看着黑袍之下的女子,她银丝般的白发在金发的英国格外显眼,她又不是老人,却有些一头这么美妙的人间之雪。
“当初制定【时空中央曲线】的时候,就不再允许肆意的打开时空之门,你不会忘记了吧?”
他将烟从轻挂着变为了唇与牙咬着。
那根烟在他的嘴里摇摇晃晃,雨雾在转瞬即逝的光焰中也摇摇晃晃的厉害。
“我没有忘,但是我现在急需……”
那个女人似乎要诉说着自己的苦衷了,但是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不行,任何时候都不行,任何人都不行,这是规定。这是严格的时空规定,被【纪元之祸】盯上的话,可就死无全尸了。”
他吸了一口烟,那光焰才越发的明亮,好像在黑夜的月光下点燃了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一旦脱离中央曲线,所有的一切都会不稳定,没有人可以控制的住。要是出现了什么麻烦,不要说你,就是低级一点的纪元之祸……也会遭殃。”
“死神在追我,梅林。”
她呼喊除了他的名字。
她必须向他求救了。
“我没有办法,梅林,我必须再回去!回到那里,不然一切都会更糟。”
梅林紧紧的皱着眉头,将自己的圆顶礼帽压了下来,他很想狠下心来说个不字,但因为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而犹豫了一下。
随后,静静的说了句“不”。
然后,他转为了纯正的伦敦口音。
“这是不可能的,文倩女士,当年将【亚瑟】送到【阿瓦隆】冒了多大的风险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可记得当初你在场,我想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这是一件不可以再复制的事情。更何况【林震】已经无处可寻,就算你求我,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并没有说我并不是不想帮你,而是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让她知道,梅林大概率不会帮助她了。
文倩的黑袍遮挡住白发,显得她沉静的脸突兀的沧桑无比。
“是的,我知道你不会帮我,但我还是心存侥幸,希望你能够帮我,在这么久远的日子里,我认为也只有你能够帮我。”
她有些丧气。
“命运之子已经出生,等到了万物终结的时候,一切都会来不及了,梅林。我现在在这里,并不是以一个【预言者】的身份来求你,而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见你。”
文倩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晶球。
里面空洞着,一切皆无的幻影。
“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知道,我们并没有办法权力改变预言,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曾经归曾经,终结归终结,历史便是如此。”
她转过身来。
“无论如何,我乌鸦你的帮助。也仅仅是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让我回去,求你了,梅林,我必须回去……这样我才能安心。”
梅林看着她的背影,皱紧的眉头陡然间送开,又将摇头丢在了水泊之中,那是新落下的雨,在地面围追堵截了一块渺小的砖石,沉下水,明晃晃的与天上的狼牙相映。
而烟的火入了水泊,便滋的一声灭了,将月牙撞成白银的波浪,又转瞬即逝的平静下来。
一切又平静下来,随着梅林的开口,黑色的乌鸦在天空中划过,落在伦敦塔的顶层,悄咪咪的大本钟发出颤鸣。
一声,两声,渐渐的,十二声也落下。
“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了,文倩女士,恕我直言,曾经的世界也是纷争不断,杀戮不断,战争不断,你不能希冀世界和平了那么几年就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战争。”
“那个世界,也一样。”
梅林将自己的礼帽再次下压,而他也不再抬头。
“如果你觉得有所愧疚,你最好还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文倩女士,我很佩服你当初的勇气,愿意站出来为妖界主持公道,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想,我也并不会将你带到这里。”
“这是你的避难所,只要你再次回到那个世界,必定会再一次的挑起战争,毕竟你是人形的愿望容器。虽然你有了一个古老的东方名字,但是别忘了,你身为愿望容器的本质,那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可以让实现他们的愿望。”
“无论他们的愿望是否肮脏。”
梅林字字轻松,又字字咬牙切齿,像是一股忠告。
而她并不是被堵的哑口无言,而是一直看着手中的水晶球,看着那里面虚无的一切,又看着它缓缓的沉入自己的掌心,不见踪迹。
“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文倩女士,圣杯就应该有圣杯的样子,而不是去管人类的死活。你必须明白,那些被沾染的躯壳,是不会拥有纯净灵魂的,就算那个所谓的命运之子能够许下一个惊天动地的愿望,但是对于你,也不过是利用一种工具而已。”
“活在这里,可比活在那里轻松惬意,不要做白日幻梦。”
梅林的话刚说完,文倩就又要说话,却被梅林一只手伸出,生生的拦在了口中。
梅林冷哼一声,用那双绝美的紫色眼眸盯着文倩。
白色的人间之雪被风吹散,摇曳在雨雾之中,月牙也渐渐的越发明亮,可以将梅林藏在礼帽之下的冷峻神色照的惨白肃穆。
“预言家也要保持缄默,预言才能成真。”
说完,梅林抖擞了自己的大长风衣,将围巾绕在了脖间。
那是一件太过于英伦的服饰,风衣遮挡住雨,遮挡住风,遮挡住了梅林的面纱。
他好像任何一位在英国生活过的人一样,严肃的可怕。面对蒸汽滚滚的火车,一个黑色的漩涡闪身,便来到了火车的里间。
文倩看着他离开,思绪却从未断绝。
她看着远处大本钟楼上的乌鸦,握紧着自己的拳头。
纵使咬牙切齿需要面对,也再也没有逃离的资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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