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她被吓了一跳,立马小凳子上倒了下来,就好像那从她被魔兽吃掉的马车上捞回来的小凳子翘着脚把她掀翻了一样,羊绒裙子一下子像孔雀开屏似打开,随后她的脚踝与那双平底的白鞋子显露在空中,狠狠的在空中荡过,又落了下来。
可谓是吓了个人仰马翻。
她跌在鹅软石上,被雨后藏在鹅软石堆内的积水溅了一身。
已经太久没有太阳。那些积水恶臭难闻,她又必须立马跑起来,抓着石头大喊了一声救命。
只是,她的求救也只是换来了短暂的平静。而这平静过后,她瑟瑟发抖的厉害,却迟迟没有等来可怕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人类……”
“阿塔尼斯!安静!”
长羽枫命令的口吻也轻的吓人。
而这团火焰,阿塔尼斯,它有些乖巧的应了一声,由硕大无比的火人缩回了篝火之中,那篝火随着阿塔尼斯的退却修炼回到刚才的模样,只是多了眼与口。
眼是火中青焰,口是火中深红。
被吓到的女子畏畏缩缩的看着这荒唐的火焰,哇的大声哭了起来,这种哭多少带着一点不甘心,又难受的哽咽起来,用尽了力气。
“哈哈哈哈哈~噗噜噗噜噗噜~”
阿塔尼斯在火焰中遨游,眼睛眯着笑了起来,它调皮的吐着火焰的泡泡,噗噜噗噜的发出了炸响。
这是一种毫不关心的笑意,就像是捉弄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小玩意儿,它支支吾吾的想要说这个人类女子太过胆小,好不容易吓了她一下,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好玩。
可是长羽枫让它安静,它便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是,这个人类女子已经不去管自己身上的污秽,一个劲的哭起来了。
“抱歉……”
长羽枫睁开了眼睛,他口中说着抱歉,但显然毫无效果,她哭的越来越凶,虽然已经不像是小孩子那样哭了,但是却抽泣的厉害。
而阿塔尼斯也从原本的调皮变为了手足无措的惊恐,它一边看向长羽枫,一边看向女子安慰着她。
“别哭了别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觉得你们人类很好玩吗……我好久没有见过人类了……你还这么好欺负……”
“不是……我是说,我是说,你不要哭了……”
“不要哭了呀……”
阿塔尼斯再去看长羽枫,长羽枫狠狠的瞪着他,而它再看向女子,女子非但没有安慰好,反而哭的更凶了,长羽枫猛烈的咳嗽了一声,阿塔尼斯慌忙的从火焰中窜了出来,高大的火焰带着旋风,一下子将女子的羊绒衫的污渍卷的干干净净,她也被阿塔尼斯的狂风清洗了个干干净净。
“哎呀……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给你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阿塔尼斯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掏出一面小镜子,将它放在了女子的面前,女子抽泣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哇哇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嘛……对不起嘛……”
阿塔尼斯庞大的身躯从火焰中席卷而来,它凑近了女子的身边,用力的温柔,用力的撒起娇来。
“好了好了嘛~不要哭了好不好,哭了都不好看了~”
这招对大小姐稍微奏了点效,抽泣变为了抹眼泪,她的淡妆也花了,只能慢慢的收拾自己的仪态,边抹边气鼓鼓的哼声,任由阿塔尼斯在她的耳边呜呜呜的撒娇道歉。
阿塔尼斯见她不哭了,胆怯的看了一眼长羽枫,立马收缩进了火中,又噗噜噗噜的吐着火焰的泡泡,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整理妆容的大小姐。
“抱歉……”
长羽枫趁着女子没有再哭,缓缓的说道:“他的本意并非如此……我替它向你道歉……”
“没……”她抽着鼻息,身子像是草苗往上一窜一窜,她整理好了自己的妆容,将包裹从地上捡起来,揣进怀里:“没事……”
她又看向篝火,眼睛内的泪水还在晶莹剔透着闪烁着,她本来不那么爱哭的……可……在刚刚,她明明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却哭的如此伤心……
说到底,还是因为跟着她的仆从们都可悲的丧命了,她看着他们死在她的面前,又经历了那么多“难得”的委屈,她止不住这种离开家而布满荆棘挫折的伤悲,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不需要再把自己端着,可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又不得不保持住自己的优雅来。
“它叫阿塔尼斯,平日里都挺安静,今日调皮了些……”
长羽枫继续解释着,用了一种很无奈的口吻:“实在是抱歉……它应该是一位很温顺的……精灵……”
而阿塔尼斯赶紧附和:“对对对,我很温柔的……抱歉抱歉……”
而女子也摇摇头,将自己抱的紧了。
“没关系……我没有生它的气……”
她确实没有办法生气不是吗?如果阿塔尼斯怀有恶意,那她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已经意识到了……现在我的处境……”
她的眼神逐渐迷茫起来……
“我没有魔法的天赋……生下来就被父母期望嫁给一个魔法师,或者是贵族……我学习了很多……可那些都和魔法没有关系……在这样的乱世里……没有魔法的我……又怎么能够去想什么别的呢……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已经死在老虎之口了……”
她看了一眼长羽枫,长羽枫没有看向她,她只看到了长羽枫的侧脸,很难过的转过头来。
“我怎么能再去奢望其他的呢……”
她恢复了自己的神态,又一瞬间忧郁了许多,而后转为了平静。
“……”
阿塔尼斯似乎不太懂得她为啥这样说,火焰的泡泡破在焰火之中,它也看了一眼长羽枫,长羽枫不再说话,他依靠着怀中的剑休息,将兜帽压的更低了。
他没有接话,她也便只能停住,随后她咳嗽了一声,终究是没有说些什么了……
看着篝火,睡着侵袭……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却又确确实实的,两个人不再交谈。长羽枫没有任何想要和她进一步聊下去的意思。
他和她多说一句话也仅仅是因为阿塔尼斯调皮的惹哭了她。
他明明可以那么温柔的说出那么多的言语,却似有若无的对她冷淡。
可能,这便是这个男人的独特之处吧。
安静的篝火旁,长羽枫缓缓的闭上眼睛,他的气息起伏也不过是胸口微微上下两次。整个人似睡非睡,给人一种极为警惕的感觉。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特殊防御姿态,就连夜晚休息,他都要时刻小心。
他一定在野外流浪了很久吧。
她这样想着。
被孤寂刺穿的可怜人,只能从剑刃中寻求安全感……
他的与众不同越发的显现,在黑衣兜帽里,那张冷峻的侧颜,更是在暗无天日的火光中,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