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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一叶一心一菩提
    一条湖。

    湖山湖海湖春光。

    一叶偏舟。

    舟首舟尾舟绝墙。

    “除了你之外,或许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黑袍人站在舟首,百般英姿化为阴谋的攒动,让周边的水流缓缓的拨开,行成舟叶成片成片的涟漪。

    天无涯,地无欢,山水自倾意。

    “我想也是这样……”

    另外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袍人站在舟尾,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叶偏舟,将他带向远方。

    “或许,这一次你确实猜对了……我也确确实实的输了一次……”

    斗笠的帽子下,正是一张苍老的脸颊。

    他有自己的名字。

    名为:萧青山。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某个人,叫做绿水?哈哈哈……如果好听一点的话,或许,应该叫做,徐长流。

    但是,这个世界上拥有了萧青山,就不一定会有徐长流了……

    “哼,也总算是,让我猜对了一回……那个冒牌货,即使不摧毁白灵山的基业,就是把白灵山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对于任何一方的势力来说,都应该是……不容乐观的,除了……我们。”

    黑袍人看着满山的春色。

    绿,有时候,竟然会展现一种让人难熬的窒息感,当一个人置身于某种深色的绿意里,能够感受到的可怕气息,绝对会让自己的心肺停下来,给予自己最为致命的伤害。

    而后,也只能,自欺欺人般的,将灼热的怨气包揽在自己身上,往后的一切,便也与绿有关了。

    “哈哈哈哈……萧青山,纵使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还不是改变不了,你要暴尸荒野的命运?”

    黑袍人嘲讽的尽兴,舟首的涟漪里映出她那丑陋的脸颊。

    她或许是女子,但是人不人鬼不鬼,也就失去了女子的“美感”,空留下丑陋的躯壳在肆意的乱笑起来。

    萧青山环顾四周,竟然有些空洞的枉然。

    “也应该,轮到我了……”

    萧青山轻声的叹息,那种,终于要解脱的畅快舒适感袭来,让他本来挺立的后背稍微的塌了下去,都多少岁的人了。

    或许,早就有人需要躺在棺材里好好的做一个美梦了。

    那个人,又怎么不可以是自己呢?

    当然可以是自己,那就,百无聊赖的,接受吧。此番的空洞寂寞。

    这里,真是绿的吓人。

    那种绿色的压迫感,让所有的一切,都难以撑展开,而发出了巨大的玩笑般的意犹未尽的哼笑。

    这笑,真是带着无穷无尽的嘲讽。

    “是嘛?那丞相,果真是神机妙算啊~啊~哈哈哈哈!”她所有的声音都普通刺耳的玻璃摩擦声,又尖,又让人心里挠着痒痒,一发不可收拾的,需要打个冷颤才能结束。

    “是啊,也应该轮到我了……在我们当初那一辈,为了和平而奔走的群体里,好像也独留下我们臭不要脸的活着了。”

    萧青山咳嗽一声,那黑袍的女子便猛然的看向他,又只见到了一动不动的萧青山才惊魂未定般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怀念啊……”

    他笑了起来。

    他穿着黑白相间的华衣,丞相的服饰并不在身边,这件单衣,或许还能够凑合的显示出他现在是一个达官显贵,是万万不可能显示他丞相身份的。

    “我总是在想,你们这些……可不可以理解人类的感情……无论是妖怪还是某种意义的存在……可以将人类的感情分析或者是理解……但我知道,我和曾经的战友们在一起面对的东西,确实有着些许的实力,才能够让我坦然的接受,我即将离去的……这个……对于我的阵营来说,很不好的消息。”

    萧青山淡定的看着山水的春日,在无数的美好日子里,闲情雅趣,游山玩水,或许才会觉得,这让人,鼻子有些堵,难得的潜藏着窒息感的浓绿,将所有美好的一切,静静的掩埋,然后撕碎。

    “这个世界,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了,萧丞相,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世界线一旦回到了原点,基本上流不再可能延续下去。”

    黑袍女子又瞄了一眼萧青山。

    在他的周围,青鸟飞鱼,欢而不散,若是长久为依,定要此生不换。

    她兴奋的将周围缓缓的滑动。

    只能由舟首移动的舟尾,就像是一个跟在后面的尾巴,它自然是尾巴,但是却重重叠叠的与湖花相伴。

    “神明就是想要重启这个世界!这是不可违逆的!神明的旨意!”她双眼兴奋的通红。

    “我们只是,奉旨办事!多么崇高的理想!多么崇高的信念,神明们只要是说了一句不喜欢,那便需要,我们这样的,可以帮助他们的……工具。”

    她毫不避讳自己是一种工具。

    一种杀戮的工具,一种密谋的工具,一种用完就可以被丢弃的工具。

    “你们赢不了我们的!我们的背后,可是神明!你们渺小的凡人,根本没有可能与我们为敌!”

    她,向往着的神明,让她来接受,这个肮脏的,需要重新重启的世界。

    “我当然,意识到了……”萧青山缓缓的点头,真的在默默的赞许似的,眼神却盯向深不见底的绿谭。

    他在那绿谭静悄悄的与自己对视。

    涟漪一层一层滑向两岸的世界,波涛不会汹涌,大海不会翻腾,独留下,静悄悄,死寂的世界。

    那或许,就是生的彼岸。

    “我当然,意识到了。”

    他重复着,也紧紧的盯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不过,对于我而言,早就无所谓了……”

    他闭上眼睛,叹息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好像不是他说的。

    “其实我早就应该去死的……我这条命,早就应该是别人的了……只不过是因为,他拼死一搏,将我救出来,我才能够恍然的接受,我还活着的时光而已……”

    “……”黑袍女子咬牙切齿,却不再做声。

    “对吧……这样子的世界里,神明存在的世界里,人类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呢?你们,就好像是一种可以帮助神明来排除异己的渣屑,将神明创造出来的世界,回归到,最初的原点……”

    萧青山如此大彻大悟,颇有些感怀,见识过这个世界真正本源力量的人,自然可以醒悟过来。

    灵界,是神明的灵界。

    一如既往的,正在被神明们主宰。

    只要是,神明想的,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毁灭……

    这种并不属于“人类”可以思考到,窥探到的世界,由萧青山来诉说,或许也太过于枉然。

    因为,仅仅是萧青山,仅仅是,一个……老去的少年……是根本做不到的……

    “所以,我现在也突然明白了,那渺小的生命因我而死,多么的可悲……我甚至不需要他的同意,就让他代我去死了……”

    萧青山嘲笑着自己。

    “在很久很久以前,死的就应该是我可,现在,也应该是轮到我了……独留他,在那个年代,那个时候,比我先死,也终究是,死在我的面前,为我而死。”

    他终于不再僵硬的站立,而是很轻的摇头。

    “他死了,我才像活着,多么可悲呢……我不太清楚,却只能……在很久远的时候,成为我自己的梦魇。”

    “现在,终于解脱了……我反倒,应该开心才是……”

    他自言自语。

    不,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需要自言自语。

    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快要死去,所以才会回想起,埋在记忆深处的他。

    那个,替他而死的,孤魂野鬼般的可怜虫。

    但是,他也终究是死了,萧青山,也就跟着死了。

    现在,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或许还有他的一份。

    他,和萧青山,两个一起,以一个萧青山的身份,活着。

    便也能够,活的不那么愧疚。

    “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黑袍女子哼声的嘲讽道:“当然,那是对你而言,而不是我……我,听到那个人死的时候,我开心的,不得了!原谅我,亲爱的萧丞相,我可是,你口中神明的渣屑。神明的小虫~哈哈哈哈,我应该,为你的悲伤而高兴,对吗~”

    哈哈哈哈!

    黑袍女子的声音洪亮如钟鸣。

    她确实,表里如一的,嘲笑着压在萧青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那么沉重的,将它摇摇欲坠的猛然砸在萧青山的心里,让他痛苦的无法自拔。

    “我或许,确实应该去死了……我活的,已经够久了……神明在很久以前就想要我这条贱命,现在,他才真正醒悟过来,需要将我接走……便不可以有一时片刻的迟疑。”

    “哎……”萧青山的身上发着耀眼的绿光,那些窒息的绿光太过于惊人,而让这份忧愁,缓慢的爬上萧青山的脑袋。

    “你不用担心,萧丞相,对于你,区区的一个人类而言,在很多时候,是不理解神明的行为的。你不明白神明们为什么喜欢创造各式各样的族群,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保留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当然,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就不需要以此悲哀。”

    黑袍女子假惺惺的可怜道。

    “有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当我能够理解神明此种行为的时候,我便早就已经超越了神明,而不是简单的……额……神明的渣屑。”

    她又觉得逗萧青山好笑而笑了一声,但是转眼看到了萧青山肃杀的脸颊,她愤怒的咬着牙关,狠狠的说道:“混蛋啊……你现在,可真是很像那些早就需要入土的老人了,你们人类难道还指望着我们所有人来放弃这件事情吗?你们人类难道还指望着,神明们来宽恕你们毁掉了这个世界吗?”

    黑袍女子叉着腰,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呢?神明巴不得他们创造出来的所有族群毁灭殆尽,最好是,一劳永逸的,死的灰都不剩。”

    “既然神明们拥有制造族群的力量,那么再制造一批拥有着不同别样属性的族群,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而留下的玩具罢了。”

    “明白了吗?”

    黑袍女子特意将这句话扬的很高。

    而不是,心平气和的说出去。

    “我应该,给自己准备一个好棺材的……”

    萧青山并没有理这个几乎正在说的自嗨的孤独患者。

    而是,自言自语的,缓缓的坐下。

    青叶偏舟,依云而行。

    “虽然是这样,但是说实话,也不应该由皇上来给我收尸……要是在这个时候举行什么国葬的话,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还会牵扯出更大的矛盾。”

    湖面点滴而动,随着更多的,无穷无尽的涟漪相伴而去。

    “好吧,接下来的时候,好像也由不得我这个死人来操心,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留下点什么……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丞相,而让他们记住我。”

    萧青山摇头叹息。

    走马灯一样的回忆,与他自己的想法交织在一切,最好是能够突破自己的好医术。

    在舟首上的黑袍女子越发的生起气来,竟然难以想象的咬碎了自己的一颗牙。

    她天生【嫉妒】。

    没有好看的容貌,

    没有好看的声音,

    没有朋友,

    没有爱情,

    没有任何,可以说的出口的任何东西。

    好像除了最后杀戮之外,

    没有好的一切。

    嫉妒,是天生的,可以将人摧毁的,体无完肤。

    “我并不在乎。倒也是,挺神奇的……我竟然会觉得,满不在乎,哈哈哈,我真是天生的不好惹的怪物,在那么多想要的身后事之间,我竟然想要的是,一个好的棺材。”

    萧青山越发的开心一样,愁云惨淡也终于舒展。

    他摇晃着偏舟,将整个世界的一切,都安定下来。

    “你!萧青山!”

    黑袍女子咬牙切齿,吐掉了口中的牙齿。

    鲜红的血从她的口中缓缓的流淌下来。

    再是她干的红唇,在此时,竟然真的像美女一样鲜红起来。

    红色的血让她看起来很吓人。

    但是她咬牙切齿,实在让人很难看出,她的“好的一切”。

    “你一定会!出现在荒郊野外!我会将拥有你身份的物件丢在你尸体的旁边,然后,等待着,所有帝国的人,都知道你!堂堂的帝国丞相!被别人杀害!被丢弃在荒野!身败名裂!”

    黑袍女子吞下了自己的血液。

    她擦了一下嘴唇。

    她那不好看的唇因为失去了红色和鲜嫩的感觉变得陌生又熟悉起来。

    所有的,好的一切……

    便也短暂的来到她的身上,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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