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君雷主动说出那件事，而且要向夏家负荆请罪的，是吧？”
慕安宸淡笑着接话，即使明知道小丫头想明白了，也还是直击要害把问题的重点说出来。
“老爷子那么喜欢君雷，自然要往他脸上贴金，尤其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如果他的态度强硬恶劣，岂不是激化两家矛盾，给你们夏家退婚的理由？”
“如果没人出声，夏家应该会选择息事宁人，因为当时两家太多利益牵扯。”
褚君霆做出了肯定分析，慕安宸也表示认同。
“其实你当时跑去告状，就是想夏家退婚，对吗？”
“没错，我就是不想让小丫头和大哥再有任何瓜葛，也不想让安娜再找她麻烦。”
“所以你也有份害死君雷……”
慕安宸眸光微沉，语气中透出复杂的情绪。
“嗯，这点我认账，所以爷爷把我赶出家门，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可他不应该迁怒我父亲，毕竟他也承受着失去儿子的痛苦。”
“君雷哥哥应该是很在意安娜的，不然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拿安娜出来祭旗，把问题都甩锅给安娜。”
夏瑾瑶轻叹一声，她考虑问题的角度有些不同，那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之一。
“至少君雷哥哥的日记里是这样写的，他提到慕爷爷叫他过去谈这件事的细节……”
其实慕君雷在去慕老爷书房的路上，已经在斟酌猜测，莫不是这件事闹大了，不过他只猜到是夏家来找茬儿，并未想到是慕君霆告状。
他敲开慕老爷书房的门，老先生正站在宽大的书案后，提着支毛笔写书法，一列列蝇头小楷已经铺满半张纸。
“爷爷，您找我……”
“君雷，过来看看这幅字写得如何。”
慕老爷目光依然垂在纸上，可话却有些针对性，明显不只是在讨论书法。
“君雷的书法都是跟爷爷学的，不敢妄加点评……”
慕君雷走过来，在慕老爷身边停住脚步，留意到纸上写得那幅字是《孝经》中的片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昨天君霆来见过我，他告诉我你们在安泠岛闹出点不愉快，是吗？”
慕老爷直接切入正题，确定并没打算同孙子讨论书法。
“确实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慕君雷此时的心已经“咯噔一下”，因为他别任何人都清楚弟弟对小丫头的维护，不过也确定了不是夏家找上门，却也稍稍安心。
“那你能和我说说陈家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吗？”
“爷爷您说安娜吧，她是我交往的女朋友……”
“嗯，不错，虽然早了点儿，可你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也不算有问题。”
“那爷爷觉得哪里有问题？”
“君雷，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女孩子，甚至交往女朋友都没问题，可你要记得和夏家的婚约。”
“爷爷，瑶瑶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也总会长大的，何况我比你奶奶年长八岁，还不是经营这个家几十年。”
“孙子斗胆，敢问爷爷可曾爱过奶奶？”
“爱……你和我讨论这种问题？”
慕老爷玩味一笑，虽然笔下的内容还没有尽数写完，可终究在写完那个字之后收了笔，随手搁在笔架上，拉了身后的椅子过来坐。
“君雷冒犯，大胆猜测，应该也是有爱过的吧？”
“两家定下婚约时，我和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你奶奶十几岁就去外国念书，回来时已经二十有余，那年我三十岁……”
“所以您等了一个小姑娘十几年？”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只知道婚约不能撕毁，所以其实在你大伯之前，我还有个女儿。”
慕老爷说得平静淡然，慕君雷却是听得一惊，想来他应该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你奶奶是知道的，不过那个孩子命不好，也差不多你这个年纪就走了。”
慕老爷眼中滚动着些许水光，这更是慕君雷不曾在爷爷脸上见过的神色。
“或者是怨气，或者是诅咒，所以一直到安宸，我再也没有过一个女儿……”
“爷爷，您今天和我说起这些，是想说我和什么人交往没关系，但始终不能和瑶瑶撇清关系，是吗？”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至于陈家的那个姑娘……”
“爷爷，我是真心喜欢安娜的，我想娶她！”
“其实如果论家世背景，却也还算可以，但是比起夏瑾瑶……”
“可是爷爷，感情是不能用这些东西衡量的。”
“君雷，本来我不应该给你太多压力，可爷爷老了，没耐心也没时间等你们一个个长大……”
慕老爷重重叹了口气，慕安文出生时他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爷爷，您不用如此忧心，其实现在父亲和二叔他们都可以照顾慕氏。”
“君雷啊，有些话我今天只说一次，你回去不要对你父亲讲。”
“孙儿静听教诲……”
“若论才华头脑，你父亲确实比你那些叔叔优秀不止百倍，可他的性格太过固执，为人处世方面不够圆滑，实在担不起慕家上下的是非。”
“即便如此，不是还有二叔？”
“不错，你二叔确实精明有余，可心胸未免窄了些，有些不容人，何况书远那孩子……”
慕老爷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语气中竟是透着几分无奈的味道。
“爷爷，书远虽然顽劣了些，可他毕竟年纪还小。”
“书远若是长在你父亲身边，或者还可以调教，可你二叔太宠溺他了，不过也难怪，谁让你二叔只有这一个儿子。”
“爷爷，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必想得那么遥远。”
“我是不得不想啊，人家都说我儿子多是福气，可我却怕我百年之后，这个家就被扯散了。”
“可是您把这样的重任交给君雷，孙子怕承担不起。”
“你就算承担不起，也要承担，何况只要好好调教，将来君霆应该是个不错的帮手，虽然这样的安排似乎对他不太公平。”
“爷爷，您不用如此忧心，你现在身体健康，定然看得到君霆长大，看得到他替您打理慕家和慕氏的大事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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