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威武啊,南征一路所向披靡,老夫是拼命赶路才追上大军啊!”
“此战面对郑贼象阵,更是顷刻灭之,佩服!佩服!”
明军大帐中,莫敬宇老脸满面红光,对着主座上的李定国拼命狂拍马屁。
李定国只是对其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莫敬宇脸皮厚,毫不觉得尴尬,又转向黔国公沐天波,对其大加称赞,言说黔国公不愧是皇明开国勋臣之后,沐氏豪杰,云南支柱!
沐天波笑脸相迎,二人客客气气的互捧了一番,各有满足。
满帐将官中,以沐天波最为兴奋。
自明军进入安南境内,几仗下来皆是以极小的代价取得大胜,让沐天波内心充满了喜悦。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打仗这么爽!
“报!”
帐门掀开,一名手持三角旗的夜不收疾步而来。
“讲!”
李定国大声命令,是的帐中热切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禀大将军!前锋军已扫平升龙两翼的安南军大营,我军伤亡二十人”
“好!”
李定国听后大喜,下令道:“传令全军,一个时辰后向升龙进军!”
作为安南国都的升龙城,高大坚固,想要进行强攻的话,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定国现在要做的是,不给郑氏丝毫反应的机会!直接干懵他们!
升龙王宫。
御座上,闭目养神的郑梉一动不动,像是要升天了。
前两日,明军势如破竹的攻势,让他当场晕厥,昏迷了两天。
一名王宫侍卫迈着小碎步而来,轻声道:“大王,世子又在宫外求见,说是有急事相报。”
郑梉不悦地说道:“又有急事?让他进来!”
近日来,郑梉很不爽世子的表现,隐隐有改立世子,让老二郑桥继位的想法。
现在郑桥镇守慈山,如果他能凭象阵大败明军,必然声望大涨,改立世子也算是水到渠成之事
思绪间,世子郑柞匆匆而来,语气惊恐道:“父王,大事不妙了!”
“何事?”
郑梉没好气地睁开眼睛,挥手令身边内侍下去。
“父王,明军已经攻到了升龙城外!”
郑柞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缓过来,颤声道:“他们兵临城下,准备攻城了!”
郑梉怒拍桌案喝道:“胡说八道!你二弟郑桥还在镇守慈山,慈山不破,明军如何能到升龙?”
老头子是真的生气了,世子似乎被大明皇帝的旨意吓傻了,每日鼓吹明军如何强大,今日却发疯说明军打来了!
难不成明军会飞?绕过慈山杀奔升龙?
郑柞带着哭腔地说道:“父王,儿臣没骗你,您移驾自己去看看吧!”
世子起初也不相信,当守将拉着他上城楼一看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前天还接到二弟郑桥的汇报,明军向慈山杀来,不过善战的二弟在信中信誓旦旦的保证,可用象阵击溃明军,如若失利,守住慈山一个月不在话下!
可这仅仅两天不到,明军就破了慈山?
如果不是看到明军阵中有几十头大象,世子说什么也不相信重兵云集的慈山已经没了!
郑梉狐疑的看着世子,忽然开口质问道:“你让本王去城楼?是不是想逼父王让位了?”
世子总想插手国事,又与守城将领走的颇近,让郑梉不得不防。
毕竟篡位这种,在安南屡见不鲜。
世子先是一愣,接着当场哭了。
他对自己父亲的处事方式已然失望透顶,如果不是明军已经打来了,他真想联系亲信将领发动政变,夺了这老东西的王位!
郑梉紧盯着世子,见他越哭越起劲,启口道:“来人呐,将黎维祺带来!”
黎维祺也就是现任黎皇,是郑主号令安南的棋子,郑梉为防有变,始终攥着这颗棋子。
郑主代代世袭把持着朝政,随意杀掉或是废立黎皇,但却不敢贸然废黜黎皇建立新朝。
原因是黎朝皇室在安南的影响力非同一般,黎太祖黎利率领安南摆脱了北方明朝的统治,建立了独立的大越国黎朝,打破了越南人近千年来对北方天朝的畏惧心理,民众对黎朝太祖的伟业依然念念不忘。
因此,黎皇郑主体制,历史上这种一帝又复一主的二元体制一直延续到黎朝灭亡。
不多时,侍卫来报,黎皇不来
郑梉大怒,骂道:“无耻奸贼,落井下石!他是看明军来了就想反抗吗!”
他气的来回走动,指着侍卫道:“去找跟白绫,让他自缢!”
郑梉的逻辑很简单,四十年前,本王的爹能逼你爹上吊,今天本王也能逼你上吊!
不听话的人,留着做什么?黎氏傀儡多的去了!
而且,此事最初的起因就是黎皇一家,在背地里设计将二王子黎维禧放出去,前往大明告状的!
在大明皇帝下诏后,郑梉早有杀黎皇的想法了!
“父王”
世子愕然,连忙劝道:“父王,时值关键时刻,不可徒增事端啊!”
“闭嘴!”
郑梉指着他喝道:“本王现在就随你上城楼看看,若你哄骗本王,休怪我不讲情面,连你一道处置了!”
过了一刻钟,郑梉父子才磨磨蹭蹭的出了王宫,直奔城楼。
王驾中,郑梉也隐隐地听到周围大街小巷的混乱声,不过这条街道已尽数被王宫侍卫清空了。
他心里很是疑惑,但还是不相信明军出现在升龙城下。
守将见到王驾,匆忙前来见驾,并奉上了明军射来的书信:“大王,明军发出的最后通牒,他们扬言,如若大王今日不降,便会斩尽郑氏一族!”
郑梉闻言,见守将不似说谎,打开书信一看,立时满脸惨白。
“父王,你没事吧?”世子想上来搀扶自己的父亲。
郑梉却挣脱世子的手,快步赶到城墙边,向下望去。
只见满野的明军旌旗飘扬,密密麻麻的明军列阵于升龙城外,阵前一杆大旗尤为显眼,上书:南军都督府奉旨讨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郑梉惊恐地睁大着眼睛,继而拼命的咳嗽起来,脸色发青。
他怒吼道:“郑桥呢?郑桥呢!他们不是镇守慈山吗?他人呢!”
世子道:“父王,二弟他战败被俘了!”
“啊!”
郑梉闻言,如遭雷击,痛苦地弯下身子,接着直挺挺的一头倒在地上。
看情况不对,世子快步上前,扶起自己的老父,惊慌大叫:“父王,您怎么了?”
却见老父脸色青紫,双眼翻白,已然没了气息。
惊愕的世子愣了片刻,接着忽然悲痛地哭喊起来:“父王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