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东军的大营一向热火朝天,今天却突然改变了模样,整座大营笼罩在一片肃杀恐怖的气氛之中。
庄严豪华的平西王中军行辕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副甲胄的兵土,手执明晃晃的刀枪火铳,从行辕大门直排到帐门,不时有传令兵急急出入大帐。
从前线大营通向平西王封地的大道上,骑兵纵马奔驰,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后面跟着一队队的兵士,匆匆开拔。
吴三桂兴师动众,突然撤军,立即引起了安定公陈福和一众御前侍卫的注意。
他们都不是傻子,在此敏感时期,吴三桂没有通知他们就私自撤军返回封地,说明他已决心造反,不再有任何顾忌。
事态发展十分严重,陈福决定立即返回京师上报朝廷,当然,他想跑路的成分更多。
然而,御前侍卫队长洪士璜不让,说他先去找吴三桂痛陈厉害,让其别不知好歹。
陈福宁死不从,言说自己身为朝廷大员,天子钦差,应该先把大事第一时间报知皇上,让朝廷早早准备。
二人争执了一番,最后陈福言道“士璜贤侄,你是宗室子弟,守土有责,又有尚方宝剑护身,不若你去找吴三桂痛陈利害,好让我趁机金蝉脱壳?”
洪士璜见他如此胆怯,心中暗暗鄙夷,想到自己是宗室的身份,立时挺直了摇杆,昂首道“既如此,你便去吧,我亲自去闯吴三桂的大营,让此獠不敢轻举妄动!”
“好!贤侄高义!”陈福一阵抱拳。
一切安派停当之后,陈福收拾好细软,耐心地等待时机准备趁机出逃。
洪士璜则是带着一众御前侍卫直趋中军行辕,路上,他们看到大营内的各个路口都有吴三桂的兵丁把守,每隔几十步远,还有一名带刀枪校尉,骑马巡视。
洪士璜心中暗暗担心,只怕安定公已是出不去了
不过出不去也好,他本来就别打算出去,且看我如何舌战平西王,平息一场风暴!
策马行至中军行辕前,一行人再度被之前那个棋牌官拦住了“行辕重地,文官落轿,武将下马!”
洪士璜大声说道“我乃皇族宗室,钦赐尚方宝剑,谁敢拦阻!”
“这里是平西王”
“滚开!”
说着,他猛地一抽马鞭,闯过辕门,闯过两行金甲护卫,径直到了吴三桂中军大帐。
金甲护卫们见他手里握着尚方宝剑,没敢动手,只是警惕地将他围了起来。
洪士璜临危不乱,镇定了一下情绪,面向帐门大声报道“大东国平原郡王洪士璜,御赐尚方宝剑,拜会平西王!”
说完,不等传呼,便撩袍迈步,昂然而入。
大帐内,气氛更是肃杀。
吴三桂端坐在黄缎绣龙银交椅上,几个亲信大将、谋臣环伺两旁,两排骠悍的侍卫,手按宝刀,虎视耽耽。
洪士璜先是一愣,接着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对他们视而不见,径直行礼参拜。
打完招呼后也不等吴三桂说话,又径自站起身来,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真把自己当皇族了。
吴三桂盯了他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来“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令擅闯中军大帐!不知吴某这里军阀森严吗?”
洪士璜哈哈大笑一声“平西王此言差矣!本王乃皇族宗室,陛下的亲侄”
吴三桂眼中寒光一闪,缓缓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说御赐尚方宝剑?你是钦差?”
洪承畴的旨意上说,安定公陈福为钦差,接管前线十五万大军,可没说洪士璜是。
洪士璜摇头“本王不是钦差,但胜似钦差!”
“放屁!不过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狗东西,还敢假冒钦差!”
吴三桂冷冷的目光向门口扫去“陈福呢?去个人,请安定公来!”
洪士璜是洪承畴二弟洪承畹的儿子,因洪承畹早逝,洪士璜一直被洪承畴带在身边,视如己出,年纪轻轻就封了郡王,只待立下大功再荣封亲王。
被劈头盖脑当众骂成孤儿,洪士璜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喝道“我奉旨行事,请问平西王,你私自撤兵,意欲何为啊?”
“谁告诉你本王私自撤兵了?”吴三桂呵呵一笑。
洪士璜一怔,惊怒交加,同时心里隐隐有些疑虑,担心这是正常的军事行动,于是问“那平西王调动兵马,这是要打哪呀?”
话犹未完,谋士胡国相在旁喝道“住口,军机大事,岂容你随意质问?”
“什么军机大事我不能问?”
说着,洪士璜垫了垫手中的尚方宝剑。
他的行为,让吴三桂等人更是心中一寒。
“报,王爷,安定公在帐内遇刺了!”
“什么!遇刺?”洪士璜大惊。
他前脚与陈福道别,这才多久,陈福就没了?他可是朝廷钦差啊!
洪士璜死死盯着吴三桂,还未开口,只听吴三桂面露“惊色”,指着洪士璜道“好啊,平原郡王,你竟然杀了安定公!”
“嗯?”
洪士璜懵住了,似乎没明白这里的逻辑,甚至还傻傻的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杀安定公?”
报信的吴三桂亲兵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禀告王爷,是两个侍卫杀了安定公,被巡营队当众拿下!”
“不可能!”
洪士璜大叫,那两个侍卫是他留下保护陈福跑路的,怎么会反过来干掉他?
一定是吴三桂杀的人,栽赃嫁祸!
他指着吴三桂怒喝道“吴三桂,你身为藩王,拥兵自重,无视朝廷,今日竟敢杀害朝廷大员栽赃本王,今日本王就请了尚方剑斩了你,为国除害!”
说着,拔出宝剑就上前砍人。
吴三桂哈哈大笑数声,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两排骠悍的亲卫立时上前打落尚方宝剑,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洪士璜按倒,顺便将他带来的几名御前侍卫全部放到。
人抓了,吴三桂也笑完了,他拍案喝道“把这几个狗奴才全部杀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