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神农族后,华羲一路飞行,很快便进入了山海境内,可他却并未前往边境的城市,而是来到了边境的一个小山村,在这个小山村中央,立着一座巨大的无名石像。
此时此刻,华羲静静的立在半空,望着下方的石像,沉默了许久,他不由得轻叹一声,自兽潮入侵以来,山海百姓便没有过一天安宁日子,尤其是边境地区,更是妻离子散,民不聊生。
虽然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这些小镇村落的经济与人口都有所恢复,但一眼望去,村中还是有些萧瑟,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走动,只有在广场旁那位满头飘白的老者,时不时的嘬一口老旱烟,然后笑眯眯的给周围的孩童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爷爷,爷爷,您说这世上真有仙人么?”其中一位垂髫少年,抓着老者的胳膊,轻轻晃了几下,奶声奶气的道。
老者嘬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然后像风车一样,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笑眯眯的道“当然有。”
“那您见过仙人吗?”又是一位小男孩,连忙爬了过来,眨着大眼睛,询问道。
老者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拿起老烟枪在地上磕了几下,笑道“爷爷当然见过。”
说着,他一指身后的石像,沉默少许,有些恭敬的说道“看见了么,这就是我们村子的守护神,他便是一位受人敬仰的仙人。”
“哇”
听到老者的话,四周的孩童,皆是大张着嘴巴,发出阵阵感叹,虽然是个听过很多遍的故事,可他们就是听不厌,毕竟那可是真正的仙人啊。
“那他叫什么名字啊,也是我们村子的人吗?”
老人再次点燃老旱烟,深深嘬了一口,摇头笑道“小孩子打听这些干什么,当心我告你家大人,回去看不揍你的屁股。”
老人此话一出,四周的孩童,皆是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有些怕他这话。
“你们这群小馋猫,都散了吧,今天爷爷可没带糖块。”老人摸着下巴的三缕白,背靠着南墙,笑眯眯的摆手道。
望着老人空荡荡的双手,周围的孩童吐了吐舌头,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对着各自的家中走去。
“长吧长吧,再过几年,就能去通城报名喽。”老人扶着土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看了广场的石像一眼,磕了几下烟枪,便背负着双手,准备返回自己家中。
“敢问老先生,村中的这座石像,难道真是那飞天遁地的仙人?”
就在老人抬起脚掌的霎那,背后却是忽然有着男子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可细想之下,却又想不起在何时听过。
“呵呵,老朽岂会说笑,这石像的主人,便是仙人,他可是我们村子的守护神呐。”老人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听得此话,男子淡淡的笑了笑,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他可不是村子的守护神,你们能过上今天的幸福生活,完全是通过自己辛勤的劳作换来,与他人可没有关系你们的魂,永远都在。”
男子话音一落,老人全身猛的一颤,手中的拐杖,更是不由自主的从手中滑落。
许久之后,他缓缓的转过身来,当看到立于石像前的那道人影之时,他抬了抬手,激动的道“恩公真的是您回来了”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老先生言笑了,这恩公二字,我可担当不起。”
老人浑浊的双眼微微闪烁,目光上下打量了来者一番,片刻后,他抬起不断发颤的手掌,轻轻擦了擦眼角,轻叹道“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恩公,请恩公受老朽一拜。”
说着,他将烟枪收好,迅速整理了一番衣衫,便欲跪倒在地。
见状,他轻叹口气,手掌略微一抬,便阻止了老人,旋即道“晚辈岂敢受老先生如此大礼。”
感受到一股莫名之力阻止了自己跪地,老人自然清楚这是仙人手段,沉吟少许,他略微鞠了一躬,轻声道“老朽及村中男女百余口,能苟活至今,多亏恩公相救,今日见到恩公,老朽理应行大礼才对。”
“老先生万万不可。”男子摇了摇头,再度轻叹一声,他正是离开蛮荒的华羲,之所以来到山海边境,是因为当初在阳城时,曾经有一位影卫找过自己,说是边境那个小村落的村长很想见自己一面,因此,他才来到此地。
沉默少许,华羲缓步行至老人身侧,温和的说道“听说老先生想见晚辈,晚辈这才贸然前来,若是您执意要拜,那我可就走了。”
闻言,老人连忙抓住华羲的衣袖,说道“请恩公恕罪,老朽绝无他意,只是想当面感谢恩公。”
“既然如此,那便无须多礼。”华羲搀着老人坐下,笑道。
老人刚刚坐下,忽然响起什么,急忙说道“老朽怎么能坐,恩公一路前来,定是还未吃过饭食,待老朽招呼村中老少做些饭食,好为恩公接风。”
“老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此次前来还有要事在身,见过先生一面,便要离开此地,就不要叨扰村中兄弟了。”华羲摇了摇头,微笑道。
“这怎么可以,恩公千里迢迢前来,岂能让恩公饿着肚子走,还是吃些饭食再说。”老村长连忙拒绝道。
见他如此固执,华羲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吟少许,轻笑道“老先生,晚辈当真还有要事在身,饭食就不必了。”
听到华羲再次拒绝,老村长也就只好不再强求,旋即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叹道“既然恩公还有要事,老朽也便不再强求,可老朽有一事,还请恩公务必告知,不然的话,老朽即便是死,怕眼睛也不能闭严实。”
华羲眉头一皱,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先生请讲,只要力所能及,晚辈定然竭力帮您达成心愿。”
老村长咳嗽了几声,淡笑道“恩公放心,此事并不为难,只是想请恩公告知尊姓大名。”
听得此话,华羲微微抬起头来,看了那石像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之意,当初他救这些人,也不是为了这些虚名,即便留个名字被万世敬仰,又能有什么意义?
而留下姓名,只会给这个村子带来很多麻烦,先不说将来如何,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村子的守护神,是山海的巅峰强者,难免会心生骄纵之意,久而久之,恐怕就会招来祸端。
这也不能怪华羲多虑,只是人性如此,与其打搅他们的生活,倒不如隐姓埋名,或许才能换他们万世平安。
少许之后,华羲微微一笑,徐徐说道“老先生,听说您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智者,想必我的真实身份,也以略知一二,倘若我告诉你名讳,固然能保这个村子一时平安,可长期以往,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我这么说,先生应该能理解。”
老村长略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华羲会说出这番话,可经过一番深思之后,他也是看出了其中利弊,若对方来历当真不凡,那么暴露身份,还真不见得是件好事,更何况,这个所谓的守护神,还是他们一厢情愿。
“恩公此言,老朽也不知如何是好”
“老先生,遇到当初那种情况,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都会出手相助,晚辈无德无能,岂敢被冠以守护神之名,依我之见,真正的守护神,是大家心中渴望和平的念头。”华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所谓,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一旁的老村长,缓缓站起身来,低声自语道“天之道”
华羲点了点头,看着身前的石像,笑道“今日与先生见面,算是了却当年因果,至于这座石像,并不是为谁所建,是为天下每一个向往和平的百姓所建,听说村子一直没有定名,不如就叫平安如何。”
老村长看了华羲一眼,转过身看向广场,轻声道“平安,平安村好,就依恩公所言,今日起,村子便叫平安村。”
华羲淡淡一笑,说道“老先生,马上晌午了,您快回去歇息吧,我也该离开了。”
“恩公”老村长目光微颤,盯着华羲。
“天凉,您快些回去吧。”华羲温和的道。
老村长深深的看了华羲一眼,再次整理了一番衣衫,然后恭敬的鞠了一躬,颤声说道“老朽谢过恩公。”
华羲轻叹一声,当即抬起手掌,在虚空当中一抓,顿时,一道血色的光芒,闪电般的落在广场的石像之上,霎时间,红芒大作。
望着渐渐融入石像的光芒,华羲再不犹豫,立刻抬脚向前走去,他看似走得缓慢,实则却是极快,“虽说我不敢当这个守护神,但这座石像,可保方圆千里之地百年平安无事,百年过后,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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