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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学生不服
    金乌死的太快,群妖骇然。

    即使只是分身,也有部分妖仙实力,竟然死的如此干脆!

    周易得势不饶,紫青双剑高悬,杀向妖仙重明。

    妖仙已然有了防范,不敢轻易落入剑阵,化作遁光在水底穿梭。

    它们的目的是拖延周易,好让崔元收取龙宫宝库。周易装作不知道,他的目的恰好相反,只对群妖分身感兴趣。

    唳!

    重明长鸣一声,双目睁合,两道紫金色神光爆发而出,穿透剑气长河直指周易。

    周易不闪不避,任由神光刷过,玄黄神光只是颤动。

    金蛟剪化作两道金丝流光,钻向重明双眸。

    重明挥手摄来天地元气,化作数百重护盾,妖躯化作遁光闪避。

    刷!

    护盾应声而破,重明暗自心惊。。

    传闻那金蛟剪无物不剪,妖神之躯堪比仙器,依然扛不住,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起出手,他法宝只有一件!”

    真龙宴来了十一位贵客,除去逃走的金九霄,身死的乌天行,此时仍有九位。

    九道仙神分身,神通术法各有千秋。

    合力之下,寻常妖仙亦不是敌手,未必不能与一剪没斗一斗!

    毕方张口吐出无量神火,独脚一跃,抓向周易。

    敖沧龙躯翻滚,滔滔江水有了生命,从四面八方挤压、斩杀过去。

    玄瞑同为水属妖仙,更擅长近身搏杀,豺狼般妖躯扑杀过去。

    吼!

    一声猿啼,朱厌妖仙不断增长,化作百丈猿猴,张开巨口就要吞下周易。

    陆吾妖仙比之朱厌丝毫不差,人面虎身,九条虎尾横扫,封死了周易一切逃遁方位。

    一气仙与两尊鬼神,合力调用方圆千里元气,化作神山巨岳镇压下去。

    “来的好!”

    周易玄黄神光护体,万劫不灭,任由群妖杀来。

    毕方独爪神火缭绕,率先杀向周易头颅。

    “喝!”

    周易沉声轻喝,三重神通施展,一把抓住毕方独爪。

    十几丈妖躯被一个人族老者抓住,抡圆了砸向杀来的玄瞑,轰隆一声大响,玄瞑倒飞出去。

    大力神通来自黑风山熊妖,大幅增长周易肉身力量,在经过担山神通加持,又有斩妖神通克制,轻易拿捏妖仙分身。

    毕方一声长鸣,赤色神火汹涌焚烧,方圆百里化作火域,将洛水都煮沸了。

    刷!

    虚空破碎,吸星神簪从毕方后脑穿过,旋转搅动,连同神魂一齐湮灭。

    吼!

    朱厌巨口将周易吞下,仰天长啸,不断擂响胸膛。

    音波术法不断震动玄黄神光,初时毫无效用,却能不断积攒威力,隐约撼动神光护体。

    “金翅大鹏那厮,一定没有告诉尔等,它的肉身如何遭斩!”

    周易一挥手,金蛟剪咔嚓咔嚓连剪,朱厌妖族由内而外断成两截。

    此时金蛟剪早不止当初,只能当做兵器施展,一连几剪下去,连同妖魂斩灭。

    已然破碎不堪的龙宫,群妖看着寂然不动的朱厌,危险气息弥漫,心神不断跳动示警。

    噗!

    百丈巨猿妖躯断成数截,鲜血流淌染红洛水,随后无数根须从钻出,转瞬间将朱厌血肉吞噬干净,只剩下苍白骨架散落水底。

    转眼间,折损三分之一。

    敖沧传讯问道:“敖烈好了没有?”

    崔元当即回应。

    “马上就好,再阻挡片刻!”

    昂!

    敖沧一声龙吟,全身紫鳞绽放灵光,在水中宛如瞬移,出现在周易身后。

    陆吾、玄瞑心有灵犀一般,左右犄角之势杀过去。

    “起!”

    一气仙与鬼神合力,黑压压元气神山凌空镇压。

    周易念头一动,紫郢青索悬在周身,星斗大阵瞬间布下,挡住了三妖围杀。

    头顶杏黄旗轻轻摇动,玄黄神光席卷而出,躲在远处的一气仙与两尊鬼神,一时不察卷入神光当中,连惨叫声都未发出就神魂湮灭。

    “机会来了!”

    陆吾发出虎吼,硬扛着剑阵绞杀,虎爪撕向周易肉身。

    敖沧与玄瞑都是数千年老妖,岂会错失机会,术法神通,强悍妖躯,尽数施展出来。

    周易脚下出现金色莲台,无量佛光笼罩周身,九品功德莲台纵使远不如杏黄旗,也非三道妖仙分身能破。

    “佛宝!这是陷阱……”

    敖沧身形爆退,却为时已晚,剑阵禁锢虚空,将三尊妖仙分身定住。

    金蛟剪绽放灵光,环绕龙颈一遭,血光迸溅,龙头滚落江底。

    “退!”

    玄瞑惊叫一声,双翅震动,瞬息退出剑阵。

    吸星神簪从后方出现,钻入玄瞑蛇尾,一路穿过五脏六腑,从额头洞穿出去。

    “吼!”

    陆吾长啸一声,妖躯抗住剑阵,尾巴化作五头黑纹猛虎,四散逃去。

    玄黄神光倒卷回来,席卷三头黑虎。

    吸星神簪洞穿虚空,钉死一头。

    哞!

    神牛脚踏五色遁光,瞬间追上最后一头黑虎,牛角穿透虎躯。

    片刻时间。

    九尊仙神分身,尽数身死魂灭。

    周易翻看妖魔图鉴,大都在三百到四百页之间,其中金乌最为靠前,已经接近两百页。

    神魂仔细感应,确定六尊妖仙方位,周易满意点头。

    “以此监控妖仙动向,再有崔元内应,妖庭动向随时能掌控,短时间可以安心了!”

    “妖庭建立之前,须清除人族内患,以景泰的心思,必然一个都不放过……”

    ……

    万寿宫。

    李善侍立一旁。

    汪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景泰帝手中抓着一枚玉简,正是妖族名单,心中狂喜,面上震怒。

    “汪爱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汪铭叩首说道:“臣自履职以来,兢兢业业,未敢任何懈怠。”

    景泰帝问道:“这上面说的乌江水神、齐家城隍,可有此事?”

    “启禀陛下,乌江水神自册封以后,两岸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未有任何失职,微臣并不知其来历。”

    汪铭继续说道:“齐家城隍生前行善积德,核善司没有任何偏袒。至于其血脉……齐家传承数百年,必然是国朝忠良,微臣哪能想到竟然与龙族有牵扯。”

    玉简上还有其他涉嫌勾结妖族封神之事,不过汪铭已经想好托词,绝不承认与妖族勾结。

    与汪铭联系的是域外妖族,且是妖仙血脉,朝廷无从查证真假。

    景泰帝说道:“核善司负责核查善功,此时出了问题,只会说不知情,那还能核查什么?”

    “臣愧对陛下栽培,造成核查失误,请降罪!”

    汪铭将勾结妖魔罪名,改为核查失误,必然罪不至死。经营核查司数十载,上下早如铁桶一般,无论谁去调查都不会有实证。

    这时。

    楚公公出现在景泰帝身后,并报道。

    “陛下,四位阁老,六部尚书、庆王、淮王等在殿外候着,求见陛下。”

    “哼!他们来的倒是挺快,宣!”

    景泰帝冷笑道:“平日里一个个高呼为民请命,振臂高呼民贵君轻。朕心中很是鄙夷,不过他们调子定的高,姿态摆的漂亮,令人不禁自惭形秽!”

    “今日朕倒要看看,一个个的怎么解释?”

    楚公公领命,立刻传讯内侍。

    很快。

    十数位朝中大员皇族王爷,躬身进入万寿宫,齐齐伏地三呼万岁。

    景泰帝眼神愈发嘲讽,临朝数十载,即使早已看清群臣面目,此时也不禁失望。

    燕王三呼万岁之后,朝中百官多有异议,甚至写了许多文章、奏折,言称万岁之言有辱文人风骨,当下令禁止,以免流毒天下。

    现在犯了事情,也不怕流毒了。

    “平身吧。”

    景泰帝收敛怒容,语气平静道:“诸爱卿来朕这万寿宫,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四位阁老对视一眼,最后首辅严高上前说道:“陛下,臣听闻有妖人传播谣言,污蔑朝中大臣,特此前来禀报陛下。”

    “造谣污蔑?”

    景泰帝指着仍然跪着的汪铭,说道:“汪大人是被污蔑的吗?”

    严高瞥了汪铭一眼,躬身道:“陛下,谣言捕风捉影,并无实据,可治汪大人失察之罪,贬为平民!”

    “呵呵!严爱卿与汪爱卿说的一样,就是失察。”

    景泰帝问道:“那汪爱卿有没有受那金翅大鹏指点,收没收妖族灵物?”

    “臣……”

    汪铭很想说没有,然而刑部有问心之法,现在说谎等同欺君,话音一转说道:“臣在域外游厉遇金鹏妖仙,彼时妖仙化人,以臣修为难以看透。”

    “且非指点之恩,而是坐而论道,所谓灵物亦是互赠。”

    汪铭笃定景泰帝拿不出证据,至于为何有资格与妖仙论道,就是因为妖仙礼贤下士,折节下交……

    “好!很好!朕记得汪爱卿上过的奏折,似乎有一篇叫什么……”

    景泰帝回忆片刻,说道:“《治妖策》,对吧?汪爱卿言称妖族灵智,不下于人族,律法理应等同对待,如此就能减免妖族害人。朕,没记错吧?”

    “臣,确有上奏。”

    汪铭面不改色,这篇奏折并没有什么问题,否则早出事了。

    大乾太祖有遗言,不得因言获罪。

    况且,汪铭这篇奏折曾经引起不小议论,不少人认同《治妖策》。

    “汪爱卿是父皇在位时得中进士,当年朕在潜邸,还看过爱卿的文章,堪称高风亮节,铮铮铁骨!”

    “父王喜食甜,汪大人就上书,皇帝不可有喜好,免得地方官吏以此盘剥百姓种蔗。”

    景泰帝回忆道:“那时候朕就佩服读书人,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已经熄了怒火。

    朝中大员躬身侍立,神色凝重,了解景泰帝的都清楚,表面越是平心静气,内里的怒火越大。

    “如今一看,汪爱卿高喊威武不屈,做得也是皮肉生意,谁给钱就帮谁说好话。”

    景泰帝笑道:“早说嘛,要知道汪爱卿这么便宜,朕就命大儒讲经,赏修行灵物,让汪爱卿天天说说朕爱听的话儿。”

    “比如朕今天不喜欢严爱卿,汪爱卿就该上奏,写一道《十罪疏》……”

    首辅严高闻言,噗通一声跪地,伏首道:“臣,知罪!”

    “严爱卿无需如此,朕就举个例子,汪爱卿听明白没有?”

    景泰帝说道:“以后别偷偷摸摸的,还要犯险与妖族勾结,直接与朕说,多少钱就能做狗!”

    “臣,知罪!”

    汪铭身形颤粟,再不敢有任何狡辩。

    “有罪?现在知道有罪?”

    景泰帝腾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说道:“晚了!”

    扑通!扑通!

    宫殿中所有大员,全都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陛下息怒!”

    “哼!朕怎么息怒?堂堂朝廷命官,立命大儒,竟然是妖族走狗!”

    景泰帝一把将玉简摔在地上,说道:“这上面所有人,全部抓去刑部审讯,凡属实者,以谋逆罪判决!汪铭就不用审了,斩立决,诛九族!

    “陛下三思!”

    次辅庞吉急切道:“这玉简中,有官有民,有僧有道,一旦处理不好恐生大患!”

    首辅严高刚刚受了斥责,再敢说话就真的十罪疏了,只得由次辅劝说。

    庞吉本不愿掺和玉简之事,反正他与妖族并无关系,然而庞相公父亲死后,得以册封一郡城隍,上下前后都是汪铭打点。

    殿中其他大员,一同来觐见景泰帝,原因大多与庞相公相似。

    核善司主事以三品境界,位列妖族名单第二位,不是没有原因。

    “哦?大患,怎么个大患?”

    景泰帝冷声道:“是准备效仿十八路反王,还是学习徐逆?朕自登基以来,最不怕的就是造反!”

    殿中官吏闻言,只得高呼:“陛下息怒!”

    “王爱卿,你也来了?”

    景泰帝盯着王烨说道:“怎么,你也要为名单上的人求情?”

    “启禀陛下,臣不敢!”

    王烨从袖口取出一道奏折,双手高举,说道:“臣听闻有人勾结妖族,特来上奏!”

    “呈上来。”

    楚公公躬身接过奏折,交于景泰帝。

    《劾四十七人妖罪疏》!

    景泰帝微微点头,打开查看。

    墨迹还未干涸,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王烨听闻妖族名单后,当即写出来的奏折。

    “不错!王爱卿一心为朝廷,深得朕心!”

    景泰帝说道:“妖族名单之事,就交于王爱卿彻查,未免有人抗命,王爱卿暂领斩妖司、仙俸司总督,一应人等尽可调遣!”

    王烨面露喜色,儿子果然知晓陛下心思,朗声说道。

    “遵命!”

    ……

    龙川书院。

    儒学院。

    经长秦忠正在教授经书,解析疑文,上百学子侧耳倾听。

    “万灵之初,生性本善!读书人应以善念,对待天地万物,一切生灵……”

    这时。

    一名青衫中年站在门口,说道。

    “秦经长,老山长让你去茶园一趟!”

    “先自习,有疑惑回来讲。”

    秦忠吩咐一句,施展儒道术法,一步十丈快若闪电,向茶园飞驰而去。

    书生们面露羡慕之色,为了早日能施展神通术法,连忙将刚刚秦经长讲述的道理,一字一句的誊写下来,然后仔细揣摩其中含义。

    哪怕一些话语,似乎有些偏颇,也认为秦经长说得对。

    皇家茶园距离龙川书院不远,片刻时间,秦忠就看到正在亭中饮茶的老山长。

    一同品茶的还有个年轻人,剑眉星目,风姿飒爽,与老山长对坐,竟然丝毫不被遮掩气势。

    老山长李元白,当今儒家天花板,足以证明年轻人境界。

    秦忠立在茶亭外,躬身施礼。

    “见过老山长!”

    李元白没有回应,继续看棋盘中黑白子,过了许久长叹一声。

    “后浪推前浪,守仁棋道,已然超过老夫了!”

    杜思笑道:“全赖先生教得好,学生才能侥幸胜一子。”

    “你这棋道与兵法相似,每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正奇相合,无懈可击,老夫可教不出来!”

    李元白说完,转头看向秦忠,问道:“忠之,可知老夫为何唤你来?”

    “学生不知。”

    秦忠面露疑惑,老山长早已不理书院事宜,一心著书立说,希望能窥见圣贤大道,怎么突然关心自己。

    “老夫且问你,妖族的灵物烫手吗?”

    李元白声若雷霆,口含天宪,已然带有儒家问心法术。

    “老山长……”

    秦忠额头沁汗,想要辩驳,却有玄妙法力让他只能说真话:“学生不想死!”

    “好一个不想死,老夫也不想死,是不是也学你跪一跪?”

    李元白冷声道:“当年你来书院求学,老夫观你心智愚钝,言称立命无望。之后你在百四十岁,穷经皓首,成功晋升大儒。”

    “老夫不怒反喜,认为你有圣贤风骨,当着全院的人向你认错,并任命你为经长!”

    “现在你却告诉我,暗中与妖魔勾结?”

    李元白怒道:“老夫看走眼无碍,戳了便是。你与妖魔勾结,自戕即可。然而,这数十年来你教授的经义,害了多少人?”

    “老山长,你也知道学生资质愚钝,难道就不能走其他路子?”

    “为什么别人就能天资聪颖,少年得志,学生读十遍百遍,仍然不能领悟经义!”

    秦忠自知在老山长面前,无路可逃,索性舍下面皮,指着杜思说道:“立命需要著书立说,学生绞尽脑汁,耗费十年功夫写的书,无人问津!”

    “杜思只是看了几天竹子,随意写的一卷笔记,却能风靡吴州,凭什么?”

    “学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