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士驹策马跟在房俊身旁,浏览着大唐帝都繁华鼎盛的街景,闻言笑道“还不是犬上日那个蠢货?贵国皇帝一纸国书言辞激烈,将天皇陛下好生申饬一番,天皇陛下恼羞成怒,却又胆战心惊,虽然知道大唐现在全新攻略高句丽,可谁知高句丽平定之后,会不会顺势直取倭国本岛?故而派遣鄙人前来,送上處女五十名。”
房俊奇道“只有處女五十名?没别的了?”
吉士驹笑道“您还指望能有什么别的?倭国贫穷得很,不然也不会红着眼珠子去抢夺我们虾夷人的土地,那位天皇陛下看似威风八面,实则住的皇宫就是一栋木头房子,丝绸衣裳那得是奉天祭祖的时候才能穿的……倭国穷得就只有人了。”
房俊恍然,貌似倭国那地方在古代一直都不富裕,即便是后来的“明治维新”也是君臣一起勒紧了裤腰带,打下了国家的坚实基础,直至甲午一战赌“国运”赌赢了,我大清赔偿了两亿两白银,这才一下子抖了起来,并且在富国强军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房俊也知道倭国前来中原王朝“进贡”的贡品专挑美女,也是有渊源的。
《后汉书》中记载“安帝永初元年,倭国王帅升等献生口百六十人,愿请见”,倭国穷到只有人了,只送了160个美女来,让皇帝哭笑不得。后来倭国在三国时期进贡的就更奇葩了,倭国当时处于军阀割据的局面,一个叫做卑弥呼的女王想找大汉帮忙,不过到了地头才发现汉朝已经一分为三,卑弥呼的使者就找上了魏国,给魏国进献了四男六女……
送女人也就算了,送男人是几个意思?
魏帝不好男风,不过鉴于卑弥呼的诚意,表扬了使者一番,还回赠了一大批东西。包括各类上等布匹共二百匹、黄金八两、铜镜、真珠等实用物件。
倭国使者快要乐疯了……
只是送了几个美女就换回了如此多的物品,那肯定是汉朝皇帝喜欢倭国美女啊!为了讨得中原皇帝开心,后来所有的倭国贡品也几乎都是美女,一成不变的贡品他们也乐此不疲,为的就是从中原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因为那时倭国还没有产生文字,加之后来军阀混战导致仅有的文献都损毁一空,现代几乎找不到这些事件了,所以就没有记录下来。可是在中國的史书中却能查到一二,一些鬼子学者极力否认进贡美女的史实。
因为他们觉得进贡送美女,丢人都丢到家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吉士驹跟房俊说着倭国的局势,以及虾夷人在得到大唐秘密资助之后不断反抗倭人的种种战绩,便径直来到了兵部衙门。
身为倭国使节,出去鸿胪寺之外,似兵部这等中枢衙门寻常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入的,哪怕在门口站站都不行。大唐的官员虽然有些天朝上国的傲慢和虚伪,绝的在蛮夷面前应当展示中原王朝礼仪之邦的优越感,却也绝不似“我大清”那种在“洋爷爷”面前的跪舔姿态,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故而吉士驹难掩兴奋与好奇,进了衙门便四处打量。
在他想来,吏户礼兵刑工乃是大唐帝国负责具体政务的衙门,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方面。吏部管官,户部管钱,刑部管刑名侦缉,工部管维修营造,那么兵部顾名思义,就应当是大唐兵事之中枢……
大唐的军事有多强?
当不可一世的突厥狼骑被那位大唐军神追亡逐北仓皇遁逃,就意味着这世间已无可以跟大唐正面抵抗的军事实力之存在,可以说,只要大唐皇帝想灭谁,那就能灭谁!
现在诸国对于大唐的看法,那就是当之无愧的超级强国,当大唐皇帝意欲东征,除去高句丽那些一根筋的棒子自以为可以如同当年将百万隋军拖入泥沼,全天下没人认为高句丽能够抵挡大唐之无敌兵锋。
毕竟当年的隋军固然气势汹汹,但彼时国内政局动荡,军中派系林立,虽有超强的实力却未能全力施展,落败亦在情理之中。然而眼下之大唐却非是昔日之大隋,李二陛下英明神武,虽然亦有门阀相互牵绊,但军中各路将军皆是追随李二陛下平定天下的猛将,对李二陛下言听计从,岂是区区高句丽一隅可以抵抗?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
指挥上百万世间最强军队之中枢,那是何等机密之地?吉士驹一方面感激房俊未将他当做倭人,能将大唐最核心之机密展示给他,另一方面则瞪大眼珠子,希望能够借鉴一些,哪怕只是一丝半点的运作模式,都能给极度落后的虾夷人带来不可思议之进步……
可他哪里知道,现如今的兵部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整日里所办理的无非是粮草运输、辎重补给、兵械调配……
柳奭脚步匆匆来到兵部衙门,刚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呦,怎么了这是?”
郭福善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柳奭眼眶的淤青,好奇问道。
职方司郎中崔敦礼正捧着一个小茶壶从值房走出来,见状便笑道“该不会是昨日去了平康坊喝花酒,回家嫂夫人大发雌威了吧?呵呵,都说河东柳氏的姑娘个个泼辣伶俐,却不想原来娶回去的老婆也是剽悍非常,哈哈。”
一众同僚便齐齐笑起来,满是揶揄之色……
柳奭面红耳赤,怒道“哪里有的事?休说某这几日脚打后脑勺根本没工夫去平康坊,即便是去了,家中哪个敢聒噪?”
崔敦礼笑问道“那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柳奭摸了摸依旧火辣辣的眼眶,郁闷至极,闷声闷气道“与你何干?房侍郎可曾来了衙门?”
便有人说道“来是来了,领着一个倭人在值房里呢。”
柳奭奇道“怎地将倭人领来此处?”
“人家是左侍郎,尚书大人不在那就是一把手,谁还管得了他领什么人来?就算是将这衙门拆了,那也不管我们的事。”
柳奭瞅了一眼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没接话儿。
每一个衙门就是一个江湖,甭管衙门大小,总归是有人这山望着那山高,便如他柳奭当初那般心存不忿。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一般刚刚跳出来就被房俊迎头一棒,死死镇压,半点不敢动弹,并非是房俊针对他,而是相对于他来说,那些人根本不值当房俊去耗费心神针对而已。
也不知自己是应该庆幸能够被房俊看得起,还是应当悲哀为何房俊赏罚不分、一碗水不能端平,怎地当初对我那么凶,对这些人却视若无睹?
柳奭没理会牙酸的这位,对着郭福善和崔敦礼微微颔首,便径自前往房俊的值房而去。
值房里,房俊正处理公务,吉士驹坐在一旁喝茶,眼珠子叽里咕噜的四处打量……
待到听闻脚步声响,房俊从案牍中抬起头来,便见到乌眼青的柳奭。
“呦呵,怎么了这是,被嫂夫人给煮啦?”房俊揶揄道。
柳奭无语……
怎么又是这句?
娘咧,老子看上去难道就是个惧内的?
再者说,就算老子当真怕老婆,可是别人皆可以嘲笑讥讽咱,你房俊却哪里有那个资格?
论起“惧内”,你家老爹才是天下惧内之鼻祖吧……
柳奭脸色很是不好看,当然不敢当面怼房俊“你爹才怕老婆”这样的话,那不是找死么?
可终究心气儿难平,指着自己乌青的眼眶以及脸颊的一道儿划痕,闷声道“您瞧见了吧?这儿,是贺若明那小子一拳头砸得,这儿,是宇文俭那小子挠的,若非下官躲得快,脸上就得全给花了……”
房俊奇道“宇文俭是哪个?”
柳奭郁闷道“还能是哪个?前隋吏部尚书宇文弼的儿子……前阵子陛下调整各个营造官署的官员,贺若明取代温书桐任职军器监监正,而现任少府监监正,便是宇文俭!!”
得咧,房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是军器监的监正,一个少府监的监正,这两人能对不顾身份的对柳奭饱以老拳,且前者还是柳奭至交好友,那么不会有别的原因,一定是柳奭挖人挖得没了节操,将这两人搞得怒火中烧了……
房俊尴尬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事儿是他逼着柳奭去干的。
只是心虚也仅止一小会儿,良心这种东西其实房俊并不多,旋即便兴冲冲的追问道“人才挖得如何?”
能将大唐两个制造业最高衙门的主官气得动手打人,必定是挖墙脚挖得两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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