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浅裳扶着初桃,蹙眉,走进了殿内。
谁能够想到华丽的宫阙中,竟然能够藏着这般荒凉逼仄的地儿。
满布着蛛网的天花板,空气中是让人作呕的腥臊臭味,破旧的布幔随风飘摇,好像闹鬼一般人影幢幢。
“冷宫年久失修,娘娘,您小心殿上的灰尘落下来迷了您的眼。”初桃轻声道,“只有把守院门的老婆子和一两个形容猥琐的老太监会偶尔出入这里,来做什么,天知道——横竖,能进的来这里的女人,就等同于死人,永远被人忘了。”
墨浅裳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淑太妃,却见何嫔忽然一声轻呼,墨浅裳随着何嫔的视线看过去,也吓了一跳。
淑太妃还穿着昨日晚宴上的衣裳,一夜没睡,正在帐幔后,冷冷窥视着墨浅裳。
她的双眼好像在幽幽闪着光。
“墨浅裳……何嫔。”淑太妃一下子笑出了声,“何嫔,你还真是铁了心的跟了墨浅裳了啊?你以为下毒的人真的是我吗?”
“别妖言惑众了。”何嫔笑了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和何家做的勾当吗?你们用我的身子来做你们的棋子,我差点被你们害死,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吗?”
淑太妃再也撑不住了,她在一瞬间便撕破了自己伪装的端庄贤淑的面具,眸中是疯狂地怨恨,朝着何嫔冲了过去,“贱人!对你下药就对你下药了,你能怎么着我吗?”
何嫔退后了一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一只蠢老的母狗,所有心机都写在脸上,早就该死了,还在这里蹦跶着。”
何嫔一向隐忍低调,对着淑太妃更是俯首帖耳,笑意奉承,什么时候,当真对淑太妃说过这些话。
淑太妃怒意还没上来,就被这话里的意思逗乐了。
“死?本宫怎么会死!哈哈哈哈哈~”淑太妃如同一只迷路的蝴蝶一般,在宫中游走大笑着,“我啊,迟早会被我的皇儿临风接出去。皇上现在是在气头上呢,可是哀家到底是他亲娘,哀家亲手将他带大的,他怎么可能不会饶了我!真当你肚子里那个没出生的一滩烂血有那么大分量吗?何嫔,你给本宫记着,本宫一旦出了这冷宫,”
“陛下是被奶娘和一群宫女带大的,您,充其量只是从另外一个女人手中,将他夺过来而已。”墨浅裳幽冷道,“淑太妃,你自以为是的秘密,真以为能遮掩很久吗?”
“你们……都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皇上知道了他是被那个小贱人生的,也知道了我是把他抢过来的女人咯?他知道了多久了?是不是郑嬷嬷告诉的他?!”淑太妃的眸底是满满的冷笑,“呵,知道了又如何,我养了他大啊,他还能承认了自己是个蛮族女子的孩子吗?血液不纯的皇上,能坐稳这帝位吗?”
她忽然双眸赤红,咆哮出声,“说出去啊,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啊?”
墨浅裳直接道,“好吵……初桃?”
初桃上前,照准了淑太妃的脸,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淑太妃医生惨呼,跌坐在地。
墨浅裳含笑,提裙走到了淑太妃面前,“婆婆,你闹够了吗?”
淑太妃愣了愣,“哈哈哈哈,你承认了?你承认你和君临渊不清不楚了。这声婆婆喊得我真高兴啊,叫声母妃啊,我能更开心点。”
“不就是为了一个太后的位置,为了让我叫你一声母妃吗?落得这般下场,值得吗?”
杀人诛心,墨浅裳这一句话,让淑太妃彻底愣住了。
“李家被你弄得半死不活,如今只剩下一口气,而你自己更是颜面尽失,沦为盛京城的笑柄,落入冷宫,锦衣华服不在。你最心疼的孩子君临风才回到盛京啊,便要面对一个半死不活的母族,一个废了的母妃,他在盛京城,可还抬得起头。”墨浅裳忍笑,“而这些,原本你若是肯善待我,一心对待皇上,都可以避免的。”
“好好对你?你竟然想让我后悔没有好好对你。墨浅裳,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脸,你配吗?你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你一个不守礼法勾引你儿子的女人!”
她被宫奴按着,恨不得上前,狠狠啐墨浅裳一口。
“婆母啊,何必这样出言不逊呢,你数落着我的不幸,却也不想想,你现在也落在我手里呢。”墨浅裳笑了笑,“你手里有多少条人命,你怎么就没有跟那些求饶的女人学会,怎么在最后时刻保住自己的命呢?”
“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来给您收尸啊。”墨浅裳一笑,“淑太妃,昨夜被打入冷宫后,羞愤难已,上吊自尽了。哀家思索一日,到底放心不下来心,进了这冷宫,就看到太妃娘娘悬在梁上,好生吓人,还吓出了毛病来呢。”
墨浅裳思索了片刻,“不然,哀家就诏令君临风来为哀家侍疾?也省得他看到你一卷破草席,一副薄棺材扔进先帝陪葬坑里头,心里不自在。哦,对了,您还不知道吧。君临风出使缅南有功,陛下册封为南平王了。”
“墨浅裳……墨浅裳,你不能,我是他母妃,我是他母妃啊……”
“你心里从来没有拿皇帝当过你的儿子,只在用的到的时候反复提醒他,他又怎么可能记得你的好。”何嫔在一旁不屑插口。
“不,那是君临渊,他怎么会无情无义,他从小到大,只要答应过我的话,都会做到的啊……”
“陛下答应你的做到了啊,让你有生之年的最后一天,见到了你儿子回京,并且加封了他为南平王。”墨浅裳好心提醒道,“可惜了,你言而无信,答应了好生照料哀家养胎,却没有做到。”
“你贵为淑太妃,是皇帝的母妃,一个鸩占雀巢小姑娘而已,你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惜了,就是你的不放在眼里,毁了你。”
“太后的虚名而已,一座宫室而已,当真重要过了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什么都要要,把皇帝当做你的工具,哀家更是你可以随意侮辱毒杀的人,是么?你也活该,有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