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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控,可见这个小橘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最起码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小橘只是一个来书院送药的山民。白璃他们到花溪镇的时间不长,却也清楚的知道,牛头山不在花溪镇附近。
“小橘她的确跟程娟姑娘的失踪没有关系,但她可能跟程娟姑娘一样被伤害了。”白璃看着院长的眼睛:“白泽在程娟姑娘的手帕上发现了小橘姑娘的血迹,通过符纸的力量,我看到了小橘姑娘生前所遭遇的一切。很惨,真的很惨!”
“生前?白姑娘你说的生前是什么意思?”
“院长是读书人,应该不难理解我口中的生前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院长你还要隐瞒吗?”
“隐瞒,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院长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小橘是我的女儿,是我从前的女儿。”
“女儿就女儿,什么叫从前的女儿?”白璃挑眉。
“我……我出生在牛头山下,我爹娘都是牛头山下本本分分的山民。按照牛头山的规矩,家人会早早帮自己的孩子定下一门亲事,然后将未来的儿媳妇接过来一起养。说是一起养,其实也是想要提前给自己家里找个帮手,找个能照顾自己儿子的人。”
“童养媳?”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小橘她娘是十二岁那年来的我家,当时我才四岁多吧,一直拿她当姐姐。十岁那年,我爹娘上山采药,遇见下雨,在下山时不小心失足滑落。娘死了,爹伤了,被人就下山养了半年多,也走了,从那之后小橘她娘就变得跟我的小娘差不多。说句心里话,我很感激她,也很尊敬她,但我始终没有办法将她当成是我的娘子。
十八岁那年,村长做主,让我跟小橘她娘圆房。我看着她,就跟看着我娘一样,即便是关了灯,我也觉得别扭。没等天亮,我就逃了,逃到镇子上给人做学徒。
再后来,我遇见了我现在的夫人,在岳丈的支持下读了些书,认了些字。可能因为我天生不是笨人,学东西比别人快,短短几年,就变成了别人眼里的读书人。当然,我心里清楚,就我肚子里的那点儿学问,也就是糊弄糊弄不读书,不识字的人,跟真正的读书人是没有办法比的。”
“但不得不说院长你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这间书院原是一间很普通的私塾吧?”
“不错,是间很普通的私塾。”院长点头:“这书院是我岳丈留给我的。”
“小橘呢?既你没有跟小橘娘圆房,那小橘是打从哪里来的?”
“那是后来的事情了。”院长叹了口气:“大约过了三年多快四年的时间。那时,我已经认识了现在的夫人,也入赘到了夫人家里。可午夜梦回,我总能看见小橘她娘。她一个女人,丈夫跑了,如何在山村里生存下去。我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小橘娘比我整整大了八岁,依着她的年纪,若是无人照看的话,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耗在山里了。我寻思来,寻思去,就想着回去见她一面,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她若愿意的话,我就帮着再给她说门亲事,另外寻个好人家。”
“你倒是好心,但你却忘了,小橘她娘自十二岁就到你家里,她早已经把你当成是她的夫婿,是她一辈子的良人。你弃她而去,已经够让她伤心的了,如今回去,却是让她另外嫁人,你这不是存心要逼死她吗?”
“是我的错吗?怎么白姑娘你说的这番话与小橘她娘当初与我说的一模一样。”院长垂着头:“我原是一番好意,哪曾想小橘娘却要死要活。后来,她求我,求我给她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只要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后半辈子有个指望就行。我怎能忍心拒绝,在喝了许多酒之后,就跟她……原想着她年纪大了,不容易要孩子,原想着这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可谁知,就一次,就那么一次,就有了小橘。”
“是老天爷可怜小橘她娘吧。”
“是,白姑娘说的也在理,小橘她娘的确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孝顺的好儿媳妇,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啊。也许是报应吧,我跟现在的夫人生了两个孩子,一个还没出月就夭折了,另外一个小心翼翼养到四岁多,也没了。我夫人受了打击,在大病一场之后开始向佛。小橘她娘在小橘七八岁的时候,也走了。我不敢把小橘带回来,也不敢告诉现在的夫人我以前的事情,就请人把小橘养在村里。我们父女两个,每隔一段时间就在书院见一面。小橘跟她娘一样能干,一样善良,她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些牛头山里的特产,我也会给她准备一些东西让她带回去。程娟失踪那天,她刚来过,所以我……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小橘会出事。白姑娘,你告诉我,小橘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她那么善良,怎么会有人忍心害她啊。”
白璃没法回答,就如同她不曾料到那穿着粗布衣的姑娘身世如此可怜一样。
“找到了!”白泽打破了室内略显悲伤的空气:“我找到那间茅屋了,凶手应该就是那位弹琴的古先生。”
“真是他?”程老爷瞬间握紧了手:“我不曾记得我们程家有得罪过这位古先生的地方,书院里这么多人,他为何要对我的女儿下手。”
“因为程娟小姐喜欢这位古先生,在这位古先生看来,她是一个更好的下手对象吧。”白璃拿出那块手帕,递到程老爷跟前:“这上面的诗句暗示了程娟小姐正在暗暗喜欢着某个人,结合杏儿之前所说,我猜想,程娟小姐暗中喜欢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古先生。程娟小姐私下或许还曾向这位古先生示好,但却被古先生给拒绝了。故而,这才有了后面将手帕丢弃的事情。至于这位古先生,就算不是妖物,也是修炼邪术之人,他进入书院,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可以容身的地方,顺便打打牙祭,程娟姑娘的主动和纠缠,正好合了古先生的心意,既除掉了麻烦,又解决了口腹之欲。”
“口……你的意思是,我的娟儿被他给吃掉了!”程老爷的脸色又变得极其难看
“妖,不都是吃人的嘛。”白璃淡淡地回着,鼻子竟闻见了一股熟悉的煮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