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便收拾好行囊上路,那客栈老板不仅分文不收,还赠送了一些银两,洛天青和薛牧遥不愿收,唯有诸望觉得钱嘛多多益善,这一路去长安,少说还得十天半个月的,更何况前面就是洛阳城了,免不得还得花费一些,因而毫不客气,每人分了十几两银子上路了。
三天都还没达到身剑合一的境界,不能御剑飞仙,好在修行之人,内外功俱修,都会一些轻身的功夫,体力又是远胜常人,一日之间往往能行走个上百里路,自是不在话下。
三人虽然一同上路,但长路漫漫,一路上穿山越岭,不免大部分时间都是埋头赶路,气氛毕竟沉闷。
三人中,诸望往往东看看西瞅瞅,忽前忽后的,兴致甚好,洛天青和薛牧遥多是一前一后赶路。
左右无事,洛天青忍不住询问那夜太湖之战的后续情况,黑龙傲坤追随二人远去,也不知道结局如何,水灵珠最后花落谁家。
二人便边走边说。
“那水灵珠最后还是被你师父得到了吗?就是那位青衣女子。”洛天青隐隐觉得兴奋。
薛牧遥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喜悦之情,反而微微叹息道:“那黑龙最后并没有追到我们,水灵珠自然没有给他夺走,不过你所说穿青衣的女子并不是我师父,她是我姑姑。我倒希望她肯收我为徒呢?”
洛天青见她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她既是你姑姑,为何不肯收你为徒?其实姑姑岂不是比师父更亲,何必还要拜师呢?”
薛牧遥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我姑姑如果肯收我为徒,自然会全力传授我武艺,只是她这一门向来都是一脉单传,每一代只收一名弟子,所以收徒极为严格,非特殊体质不收的。”
洛天青诧异道:“什么特殊体质?这学武不是看资质和悟性的吗?”
薛牧遥道:“资质和悟性自然非常重要,任何门派武术都非常看重这两点。但是有些门派和法术还对身体等有特殊的要求。就以我姑姑来说,她十六岁那年被一个大修士看中收为门徒,后来我才知道她们那个门派叫做五行宗,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一行分为一脉,每一脉每一代只收一个传人,这个传人必须是完美的五行灵体才行。比如我姑姑就是完美的水灵之体。我虽然也具有水灵根,但我姑姑说我的灵根不纯,比较驳杂,不符合她们五行宗收徒的要求,所以我还是修炼家传的武艺为主,姑姑也只是叫了我一些比较粗浅的水系法术,再往高深的她就不肯教了,说只能交给她的徒弟。”
“那她有徒弟了吗?”
“本来是没有的,所以她也不介意带着我历练历练。不过我们回来的路上她遇到一个朋友,说南海慕容家有个姑娘天生亲近水系法术,怀疑是完美的水灵之体。她知道后,就急忙赶去收徒了,怕去晚了被别的门派收走了。所以就让我一个人自己赶回长安。”薛牧遥语气微微低沉,显然心中郁郁不欢。
洛天青暗暗自责,不该勾起她的伤心处,只得继续问道:“薛姑娘,难道五行灵体真的这么厉害吗?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听我师父说过。我师兄也是修行的天才,但是我也没听师父说起他有什么特殊体质啊?”
洛天青寻思道:“莫非师兄体质不一般,所以修行速度才远胜于我,只是师父不想打击我,所以从未告知我。”
“你错啦,并非一定要是五行灵体才是修道天才。实际上,这世上多数的修道天才都不是五行灵体,而是由于资质和悟性卓绝,再加上足够的机缘和天材地宝,自然修炼奇快。而所谓的五行灵体,他们也不一定有多强,只是他们天生就适合修炼五行类法术,遇到五行灵气吸收炼化极快,因而修行速度很快,是为奇才,可如果让他们修行普通的法术往往速度一般,与常人无异,甚至可能事倍功半。不过正因为五行灵体,往往百年难得一遇,所以五行宗往往都是一脉单传,人丁稀少,甚至容易出现断代的情况,也因此五行宗在江湖上声名不显,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过他们中每一个人往往都能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就说我姑姑,她现在不过两百岁,已经是元婴期第三重的高手了,甚至已经达到了半步元神的境界,这次她出手抢夺水灵珠也是为了日后晋升元神境渡天劫所准备的。”
洛天青暗暗心惊,想起自己的师父清净禅师目前也是这个修为,不过他师父已经接近两百五十岁了,年纪貌似比薛牧遥的姑姑还大上五十岁左右。
三人晓行夜宿,这一日,眼见夕阳西下,四下里都是荒山野岭,不见人烟。
三人加快脚步又走了二十里路,天色朦胧,才远远见前面有个院子,独立于茫茫天际,甚是特别。
待三天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义庄,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难怪看起来鬼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走到后院,是一间大房,从左到右一共停了十几个棺材,腐尸的气味很重,臭不可闻。
三人哪里呆得住,跑到前院坐了会,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几点星光照耀,月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便赶路了。
商量了会,这义庄看起来鬼气森森,让人坐立难安,于是选择在义庄前一大块空地上休息,点起篝火,三人轮流守夜,围火而眠。
三人去取出随身的食物和水,吃完后诸望守前夜,顺便加点柴火,洛天青和薛牧遥先睡,后半夜由洛天青和薛牧遥依次接班。
农历三月天,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还好三人都是修行之人,虽说不是寒暑不侵,但这点风寒还是可以忍受的。
诸望一个人守了一个多时辰,起初还打坐修炼,放开五感,感应周边有无动静。
只是这荒山野岭,多生龙蛇虎豹,耳边不时远远传来各种野兽的吼叫声,偶尔一阵阴风吹起,似乎其内有鬼哭神嚎,他越听越是不安,越发觉得诡异,渐渐有点坐立不安,胆战心惊,疑神疑鬼。
突然身后的义庄内传来一阵“呀呀”的声音,好像是木板滑动的声音,诸望吓了个浑身一激零,心想莫不是发生尸变了,忍不住摇了摇身边的洛天青,道:“哥们,快醒醒啊!有鬼啊!”
洛天青本来睡得就浅,被诸望一摇就醒了,见他战战兢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待搞清楚才暗暗觉得好笑,心想:“平日里,你胆子最大,什么事都爱凑个热闹,没想到守个夜就一个人把自己吓个半死。”只好道:“要不我来守夜吧,你先睡会,放心吧,有事我叫你!”
诸望不住点头,挪了下身子,离洛天青和火堆更近了,勉强躺下了,不过估计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洛天青刚闭目打坐,隐隐从前面过来的道上传来打斗之声,声音渐渐往这边赶来,“咚咚…”踩地的声音越来越响,好似有好几个人在跳跃着前进一般,好生奇怪。
更远处,似乎有一群人在后面追赶,十几个火把在黑夜里格外耀眼,喊杀声、咒骂声、叫声混在一起,络绎不绝。
诸望和薛牧遥这时都已经被惊醒,三人站起来,纷纷把兵器拿在手中,凝神戒备,不知来者何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实在不敢大意。
等来人靠近才勉强看清,前面一个人拿了根长鞭,后面四个人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其中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一个人,非常诡异。
诸望毕竟出自三清殿,见识多一点,低声道:“那四个蹦蹦跳跳的好像都是炼尸,后面三个是最低等的铁尸,一般有着淬体境的实力,前面那个扛人的是高一等级的铜尸,这铜尸有着元丹境的实力,你们俩小心点,来者不是善类,咱们最好离他们远点。”
洛天青和薛牧遥暗暗吃惊,虽然听说过有僵尸、炼尸这种东西,但毕竟从未见过,不免觉得诡异后怕,薛牧遥作为女子,更是嫌恶这类肮脏东西了。
三人退到火堆后面,纷纷拔出了兵器,诸望和薛牧遥使剑,洛天青双手持棍在前。
持鞭之人跑到义庄门口,见到洛天青三人,也不惊慌,反而微微冷笑,那四个跳尸似乎不喜欢火光,有三个躲在了持鞭之人身后,离火光足有十丈远,还有一个守护在持鞭男子身边,就是他的肩上还扛着个人,毫无动静,脸色灰白,似乎已经死了,身上隐隐泛有死气。
那三个站远远的跳尸肤色显青黑色,眼神空洞,双手前伸,十指惨白,长长的指甲显深黑色;而站在持鞭男子身边的这个跳尸,肤色却是显黄铜色,他似乎不是很怕火光,双手也不是前伸,而是用力扛着个死尸,显然比另三个要强,不过看他们刚才走路的情形,都是跳跃着走路奔跑。
借着火光,洛天青这才看清这个持鞭男子,高高瘦瘦的人,脸色也有点苍白却十分阴戾,身上气味难闻,有点腐臭的熏味,估计是经常和这些死尸待在一起沾染所致。
他斜眼打量着洛天青三人,颇有点玩味的意思,火光闪动,突然一眼瞥到薛牧遥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亮彩,嘴角微扬,面有得色。
洛天青心中一凛,向左迈出一步,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持鞭男子眉头一皱,似乎很不爽,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因为后面的追兵已经赶到了。
追上来的人足有十五六个,隐隐以一个青年为首,刚才远远就传来那青年的喊声:“快把我爹放下!”
那青年手持一根铁棍,全身披麻戴孝,看来这个黄铜色炼尸身上抗得十有就是他的父亲。
照理说死者为大,他的父亲已死,今天本是下葬的日子,结果被这个持鞭男子掘坟挖出了他父亲的尸体,幸好附近有人看守,被及时发现,所以一路追了过来。
跟随青年而来的十五六人,除了前面三四个人打扮不同之外,后面十来个都是农家打扮,这一路追来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估计就是稍微有点凡俗武艺的庄稼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