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郭国柱惊讶的其实还远不止这些。车十二斤回头望一眼屋子中央已经拉开架势的器乐排练,对郭国柱说:“我也是今,你猜咋样?”郭国柱摇头,“我知道你不清楚,因为人家你现在是大学生了,那还关心车间的几个难兄难弟呢。”
郭国柱嘴里嗨一声,想争辩,被车十二斤一巴掌挥过去:“你就别谦虚了,从上次你能陪着一起去大刘家看他,我就敢肯定你没有忘记咱们那些伙计们。你说不是?”
郭国柱呵呵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心里是有愧的。大刘是自己参加工作见到的第一个领导,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但在炉前滚打过的日子,是一时半刻忘不了的。尤其是大刘受伤后的情况一直牵挂着炉前所有人的心。大刘的身体恢复的怎样了,算下来大刘年纪已经过三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媳妇,怎么就吹了呢。郭国柱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大刘在炉前和家里的情形。他心里一阵纠结,问车十二斤:“到底咋回事?为啥呢?是不是嫌刘师傅身体……”
“身体?当然了,现在的女人不都是图了钱么?大刘本来就没钱,本来家里就没攒下几个钱,还他妈的又闹下个半残废。谁愿意跟个残废结婚呢?你说是不是?”郭国柱抬头望望正左右开弓舞弄乐器的几个人,示意车十二斤小声点。车十二斤这回没有反感,说:“对了,咱们不能把自家兄弟的陋事让别人笑话。”他一回头,发现手风琴手正咧着嘴笑,就骂道:“笑啥呢?有啥可笑的呢?你小子好好拉你的风哇,别瞎逼东张西望了。这儿没有长的好看的。”
手风琴手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他这一笑,让车十二斤着急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问:“笑啥呢?你听见俺们说啥呢?没听见?没听见你笑啥笑?真是没事找事呢么。”
郭国柱着急地拉一下车十二斤,问:“到底为啥呢,后来咋样了?”
这句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出口,一下子让车十二斤又站了起来。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在俱乐部,直言道:“据说,嗨,这个大刘,找谁不行,非要又找了个二婚的老女人。”
“谁?”郭国柱惊讶地张大嘴,“咋了,找了个老女人?啥老女人?”
车十二斤又坐了下去。这次他干脆把声音压成了沙沙的刷锅声:“要放在以前,大刘那么精干的后生,说啥也能找下个差不多点的精干老婆。可是现在不行了。一条胳膊残废,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说句老实话,搂个女人也搂不住。你别笑,”车十二斤凑近郭国柱,“嗨,不过,也可以理解。谁愿意要个残废呢。这么一说的话,咱们老伙计大刘还是算命好的呢。算了,我也别卖关子了。我给你说啊,大刘让他家前排的那个中年女人给,给,说服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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