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眼前一亮,一叠声的道谢“好,谢谢言姐。”
言如意抿了抿唇,其实她对于自己能够转正心里也有点怀疑,尤其是现在得罪了威青,毕竟是老资历了,她立刻去做采访了,威青也许转头就给她穿小鞋。
但是……
那又怎么样呢?
言如意垂眸,决定还是将丑话说在前面“不过,小茹,我不确定我能否转正。”
小茹甜甜地笑了一下,有了言如意的这番话,她现在心里非常的踏实,听到言如意如此说,也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道“言姐放心,你肯定能够转正的。”
言如意转正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麻烦的事情,她现在跟的几个采访,几乎都上了热搜。虽然说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很有点热搜体质。
虽说都是巧合,但开门红的几次采访成绩,在接下来的工作之中,领导还是非常乐意将一些比较重要的采访交给言如意的。
备受领导关注,想不转正都难。
小茹以为言如意不过是自谦,也就没有多想。
言如意看着小茹兴高采烈的模样,微微地拧了拧眉头,自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五人上了车,依旧由陈师傅开车,第一个地点依旧是圣学村。
这一次警方的打压力度很大,虽说并没有撼动圣学村人贩子团伙的根基,但至少捉住了一批人,解救出了部分的妇女来。
解救出来的人,一共六个,其中两个精神情况不稳定,已经由当地的社会福利机构送到了医院里,而其余的四个人,也在警方的帮助下,正在积极地联系家人。
言如意到的时候,这四个人依旧在圣学村的家里,她们都是十几二十岁左右被拐卖过来的,到现在已经离家二十多年了,有些人甚至已经想不起家中的样子了。
二十年的时间,日新月异的变化,让她们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家了。
依旧是他们五个人,直接和警方对接,然后在警方的护送之下,找到了依旧住在圣学村的当事人。
第一个接受采访的人是侯琴,据她说,当年被拐卖的时候,是十五岁,从怀临市被拐卖,当时她正在去上补习课的路上,然后遇到了一对求助的老年夫妻,正好问的地点是侯琴十分熟悉的一个地点,便亲自将他们夫人送了过去。
却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再也没能回来。
言如意简单地扫过她的档案,知晓她的情况之后,微微地拧着眉头,从档案来看,侯琴算得上是文化家庭,当年父母恩爱,只有她一个独女。
二十年轻,能够让侯琴去上钢琴补习班的家庭,不是一般的家庭。
再看看圣学村,时间就像是在它的面前凝固了似的,这二十年来,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言如意抿了抿唇,转头对小茹道“侯琴没有疯掉,心智远比任何人要坚韧的多。”
小茹啊了一下,她尚且不明白其中的关系,只是觉得这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非常的可怜。
言如意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低头继续整理着资料。
一共解救出来六个人,其中两个是被发现手上和脚上都捆着铁链,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地困在一件乱糟糟的房间里。
这两个,都疯了。
经过十几年的囚禁,早已经说不清楚话了,神志也呆呆的,其中一个女人,只重复一个词“回家。”
看到这里的时候,言如意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她不忍心再看,可又不可能不继续看,只能也硬着头皮继续看。
其他的三个女人,分别是在二十岁、十九岁还有一个是十二岁的时候被拐了过来,然后在这一家当做童养媳。
十九岁的那个原本是要上大学了,她都已经在大学报道的路上了,可却因为坐错了车,然后命运便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二十岁的那个,是因为家里的母亲生病了,她辍学出来打工,到现在已经被拐卖三年的时间了,而且在买家的强迫之下,甚至已经生了一男一女,如今肚子里竟然还怀着一个。
十二岁的那个,今年才十九岁,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每一个人的人生曾经都有过无数的可能,如今却因为人贩子,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个地方,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言如意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不知道自己的报道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能帮她们做什么。
这些女孩,在圣学村这个吃人的地方,已经扎了根,有了孩子。
也许其中会有一两个肯离开孩子,但一定也有不肯离开的。
这些人贩子最可恶的一句话就是,生了孩子就好了。
但被囚禁了二十几年的那两个女人,她们始终都接受不了自己被拐卖的事实,她们甚至也不接受这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所谓的‘孩子’。
言如意抿了抿唇,才坐在车上,将资料收好,然后推开了车门,昂首走向了侯琴的家中。
这个女人,她正站在门框边,穿着她最得体的衣服,挺直了脊背,看向了走来的言如意。
看到这一幕,言如意的眼泪几乎瞬间决堤,她强忍住眼泪,抿紧了唇,走向侯琴,伸出手,本没有想到侯琴会握住她的手。
这个十五岁就被拐过来的女人,如今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只怕早已经忘记了过去所学习的一切。
然而令言如意没有想到的是,侯琴很郑重的,姿势非常表情地握住了言如意的手,她神色肃穆而严峻,就好像在完成她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般。
“言记者……”侯琴的普通话早已经不再标准,但她还是吐字非常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感谢。”
若不是圣学村的出名,若不是因为有想要将这里打造成景点的想法,也许她们这些本应该被看见的人,永远都要被埋在尘埃里了。
言如意摇了摇头,开口的时候,控制不住的颤抖“是我应该做的。”
“进来谈吧。”侯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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