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意?
好像是这个名字,在美国的时候,阿九经常念叨着她。
本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实则普普通通,这三年来,阿九所有的动向她都一手掌握。
放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抓紧了轮椅扶手,手背青筋显而易见。
她恨!
恨庄若兮,她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骚扰阿九,恨言如意,恨她过早地出现在阿九的生命中。
阿九在美国的时候,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阿九会向她倾吐所有心声,好的坏的……
她以为那是信任,无条件的信任,却错把他的信任当成了爱!
垂眼看着自己下半身,空空荡荡只有半身裙系在腰际,却没有一双修长的腿来相衬。
阿九,这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啊!
身体的残缺,失爱的痛苦,让她患上了严重的躁郁症,雅雅不忍心她整日活在痛楚中,才会潜伏在阿九身边,为她铺路。
想到曾经参过军的雅雅,唐韵眼底的戾气消散了些许,雅雅失败了,但,还是她妹妹,最亲的妹妹。
忧郁的脸扬起笑容,天生眼尾下坠,一双眼睛无辜可怜。
她转动着轮椅往外去,正见张嫂擦着楼梯扶手,不经意地,撞了过去。
“啊——”
惨叫声中,张嫂的身躯如滚筒顺着楼梯滚下去,几次磕碰之后倒在了血泊里。
唐韵目光冰冷,毫无悔意,就是这个多管闲事的佣人,三番五次促成阿九和那死丫头……
不是得了绝症吗?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什么差别?
——
车辆来来往往,身贴身的男女如同亲密的情侣。
而女人却掂着脚尖,仿佛在索吻,实则已经窒息地小脸充血。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陆冕掐着她脖子像是捏着一只小鸡仔,欣赏着她脸上的无力感。
鬼知道他最讨厌什么,言如意也不想知道。
她懒得挣扎,她笃定陆冕不会杀自己,至少现在不会……
忽然间,陆冕松开了手,抽出丝娟擦拭指尖,似乎她是肮脏的东西。
言如意憋着一口气,扶着桥墩,陆冕的声音温温传来,“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你不会是例外,跟江酒丞在一起,你,只有死!”
死吗?
言如意耷拉着脑袋,凌乱地发丝遮住半张脸,嘴角是苦涩笑意,“放心吧,我跟九爷,不会有任何瓜葛。”
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是因为他江九爷身边哪里还有自己的余地?
陆冕眼角一丝诧异,“那最好。”
没想到,她还是很听话…
他转身回到车上,“锐利随时给你敞开大门,主编的位置给你留着。”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或者说是你梦寐以求的主播。”
真是好笑……
听着汽车的引擎轰鸣远去,言如意直起腰来,望着川流不息车,她靠着桥墩瞬间释然了。
不管是锐利还是梦帆,她是她自己,自己强大才行,不能依附于任何人。
——
次日的医院,男人站在手术室门口,一遍遍拨着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机械的回复永远是这句话。
“九爷,张嫂快不行了,言小姐还不来吗?”
电话都快打爆了,她就是不接。
她是知道唐韵被接到了江家么?
江酒丞眉心紧拧,瞟了眼坐在轮椅上规规矩矩的唐韵,她眉梢下撇,楚楚可怜,“阿九,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难道张嫂是自己滚下楼梯的?
江酒丞按捺着怒火,唐韵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攥了攥他的袖子,“阿九,你也知道,我截肢之后行动不便,轮椅总是操控不当。”
双腿……
江酒丞死死地捏着手机,却听医生遗憾的话,“死亡时间,十点二十分钟。”
——
老城区的四合院,言如意推开门,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揉了揉眼,只听“嘭”地一声,苍老的声音吼了一句,“糊了!”
她怔在原地,院子里居然摆着麻将桌,双鬓花白的老人将麻将整个一排推倒,因为赢了钱而乐不可支。
“舅舅?”
言如意感到神奇,她才多长时间不在家,居然被人鸠占鹊巢,罪魁祸首正是秦夜明。
“还知道回来?”秦夜明睨了言如意一眼,不惊不恐,甚至没有半点的歉意,“你走太长时间,我这当舅舅的担心家里进了贼,专程来给你看家护院,所以说,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高谈阔论,道理一套一套的!
谁请他来的,把门锁也撬了,这简直就是鬼子进村,要真有贼的话也是他,不会有别人!
言如意正想说话,秦夜明和着麻将,秦墨羽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又做贼似地退回房间里。
一家子都搬迁来了?
言如意心如明镜,秦夜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四合院的主意了,秦墨羽也在,她也不急着赶人了,恰好探究探究秦墨羽身上有什么秘密。
“你随意。”
她说完进了自己的房间,长久不在家,屋子里有了股子潮湿的味道。
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今日一早,一名记者的公众号曝光了锐利新闻贪污贿赂的内幕,总监顾顺收取爆料者钱财,让新闻石沉大海,这是视频资料……”
视频上,是顾顺打电话的视频,偷拍的手段不是很清晰,但逐渐靠近之后,顾顺的脸呈现在电视屏幕上。
是封泽……
今天周五?
诸事缠身,她几乎快忘了让封泽去办这件事。
本来是为了让封泽接受去梦帆而做的铺垫,现在看来,要辜负封泽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指尖锁住动脉血管,重温着被陆冕威胁的画面。
一报还一报,揭露出新闻行业的肮脏之处也好!反正,她已经打死也不会回锐利,更不可能再与魔鬼为伍!
当下,院门敲响,响起女人的声音,“言记者在吗?”
她耳朵分外灵敏。
是任医生!
她急忙夺门而出,果真见任芳菲站在门口,还戴着口罩,搀扶着虚弱无力的厉晟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