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论佛祖
烈日正高，照射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李长寿沿着河流缓步而行。
将要离开少林，他打算在离开前好好欣赏一番少林的景色。
然而，或是一直身处此地，看到任何景色，都已无法令他新奇或惊艳。
沿着河流一直走，途径杂役院附近时，亦未曾停下脚步。
暂时，他已没脸再回杂役院了。
地势渐高，河流曲折蔓延。
李长寿登临一块巨石之上，极目远望，在更前方看到了一座亭台。
“上那修炼一阵吧。”
李长寿心想。
这一路走来，他并没有感受到山水之美，想着自己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小，没法像那些诗人一样感山水之乐，诵离家之情。
此时的他，脑海里想的，全是修炼和变强。
跳下巨石，继续迈步前行。
来到亭台后，李长寿发现在亭台里只有一张稍厚些的蒲团，再无他物。
踏进亭台，在四周望了望，又在亭台里仔细瞧了瞧。
除了自己新踩出的脚印，并没有旧脚印。
猜测这里应该许久都没人来了。
拿起蒲团，站到亭台边缘位置，拍了拍蒲团上的灰尘。
之后放下蒲团，盘膝在上，闭目静修。
心神集中于体内窍穴，窍内真元旋转起来。
刺痛，已习以为常。
新气感的出现，仍旧能够带来丝丝喜悦。
纵观全身，李长寿体内的气感，以丹田内的气感为中心，像大树长出枝杈一样…
新生出的气感，宛若是树上结出的果实。
时间在流逝，天空上的太阳渐渐西斜。
不知在何时，亭台上多了一人。
穿着青色僧袍，身材枯瘦佝偻，满脸皱纹，眼窝深陷，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经全白了。
右手僧袖空空如也，只有衣袖空扁下垂。
他站在李长寿身后，静静的看着。
天渐黑，明月高悬。
李长寿长吐一口浊气，结束了修炼。
“又过了饭点。”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略遗憾的轻语道。
事实上，即便没过饭点，他也不会去杂役院的饭堂。
晚饭时，估计是整个杂役院讨论他果奔讨论的最为热烈的时候了。
忽然，李长寿蹙了蹙鼻子。
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传入鼻孔中。
寻味回头，心头顿时狠狠的跳了下。
一道佝偻的身影死寂的站着。
“你…你…是人是鬼啊？”
李长寿惊颤道。
身子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仔细打量之下，发现这青袍老僧竟没有右手。
青袍老僧像是没听到一样，见李长寿离开蒲团，他缓步上前，直接盘膝在蒲团上。
李长寿屏住呼吸，略心慌的看着这青袍老僧。
刚刚，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青袍老僧什么时候来的。
见这青袍老僧像是入定了一样，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李长寿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他修炼的地方？”
李长寿暗暗猜测。
“大意了！”
“这里既然建有亭台，亭台里还有蒲团，肯定会有人来的啊！”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直在犯错。”
李长寿有些懊恼。
之前果奔，还差点把丹药给弄丢，现在修炼又遇到这青袍老僧…
“额…修炼遇到少林高僧，似乎没问题吧？”
李长寿想了想。
在亭台上的修炼，主要是增加窍穴里的气感，并没修炼混元洗髓经亦或是魔隐诀，这老僧就算厉害，应该也察觉不到才是。
这样想着，李长寿暗暗松了口气。
“弟子不知这里是师伯祖的修炼之地，还望师伯祖见谅。”
李长寿小声说了句。
在少林寺，慧子辈弟子称呼玄字辈高僧，一律‘师叔祖’，而称呼比玄字辈更高辈分的高僧，则是一律‘师伯祖’。
眼前青袍老僧，穿着青色僧袍，显然不是玄字辈。
青袍老僧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李长寿也没介意，在藏经阁扫地时，他经常跟灰衣僧打招呼，但理会他的寥寥无几。
“弟子告退。”
李长寿微微躬身，这样说了句就打算离开。
脚步刚欲踏出亭台，一道苍老的声音忽地在他耳边响起。
“你相信佛祖的存在吗？”
李长寿心头一跳，凝神思忖起来。
这老和尚问这个问题作甚？
作为出家人，就算不信佛祖的存在，也不能说啊。
否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而作为少林寺的一员，问这个问题本身就代表着对佛祖的不敬。
“弟子相信，佛祖是一定存在的。”李长寿驱散杂念，这般说道。
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相信。
而且，他觉着即便佛祖真存在，也不过是极为强大的人，通过修炼成为至强者，而自称‘佛祖’。
“你相信佛祖无所不能吗？”青袍老僧又问。
对于这个问题，李长寿没再犹豫，直接道：“不信。”
青袍老僧睁开了双眼。
“既然信奉佛祖的存在，为何又不信佛祖无所不能？”青袍老僧问。
“弟子以为，佛祖他老人家创造不出一块他举不起来的石头。”李长寿悠悠道。
青袍老僧沉默。
佛祖举不起来的石头，佛祖能创造出来吗？
能？那世间便有了一块佛祖也举不起来的石头，佛祖便不算无所不能。
不能？创造不出本身就意味着佛祖不是无所不能的。
良久后…
“佛祖是真实存在的。”
青袍老僧缓缓道。
说完，闭上双眼，沉寂入定。
李长寿眨了眨眼，心说存不存在管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