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阴沉,寒风凛冽。
慕氏恐慕暖生病,不让她出门。
又过了两日,天气好转,在慕暖撒娇之下,慕氏同意其出门。
县城一家小院。
“六皇子,我们的人已经找了三四日并未发现那几人的踪迹,我们还要找吗?”
梁恒吩咐道:“留下几人在这里继续寻人,其余人跟本皇子去东煊京城。”
他已经在此处耽搁四五日,脸上的伤消散许多,不细看分辨不出。
此时若再不去追赶使团,他便完成不了父皇交给他面见东煊皇的任务。
梁恒往外走,南菱郡主跟上:
“表哥,你等等我,我要跟你去。”
梁恒快步往前走,冷声拒绝:
“不行,你现在启程回西梁。”
若不是母妃说他需要外家倚仗,这个刁蛮丫头死在外头,他都不会去看一眼。
“不,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告诉姨母你欺负我。”
南菱郡主骄横无礼地威胁道:
“我娘说姨母需要我家帮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人,你也需要我家,我娘还说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爹就能让你们母子不高兴。”
梁恒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刚要说话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花家什么时候能左右我皇儿的一言一行了?”
梁恒抬眼看去……
他父皇来了!
西梁皇带着两护卫走了进来,久居高位,身上释放的威压让众人喘不过气,甘心俯首称臣。
梁恒赶忙垂头,弯腰拱手行礼,南菱郡主被吓住了,在阿琳的提醒下才知道要行礼。
客厅,西梁皇扫了一眼堂下站着的梁恒,问道:
“这丫头出言顶撞你,你该如何处置?”
他的孩子岂容他人欺辱!
梁恒沉思片刻,拱手求情道:
“表妹年纪还小,童言无忌,儿臣相信她是无心之失,求父皇饶她这回。”
西梁皇略感失望,下令道:
“南菱郡主出言顶撞皇子,威胁皇子,即日废除郡主封号。”
只要足够强大,何须外家!
他是这么走过来的,他的孩子理应如此!
“不,表哥,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郡主之位……表哥你别忘了,你能有今日全是我爹的功劳…”
“嘭”一声,茶水四溅,厅内之人纷纷下跪。
西梁皇道:“花宰相无治理家事之能,何谈为朕治国?
传书回西梁即日起,花宰相禁足家中三月。
他若是再治家不当,这个丞相就换人吧!
来人,把此女遣送回家。”
“是。”
侍卫领命,带走了大呼小叫的花南菱。
西梁皇看着跪在地上的梁恒,淡淡地警告道:
“天下是朕的天下,你的所有是朕所给。
你若是想做你外家的儿子,朕便成全你!”
果然此人非彼人,家世不一,教出的孩子又怎么会出色?
梁恒心中甚是胆怯,面上克制着惊慌之色,越发恭敬地道:
“儿臣谨记父皇之言。”
这时,有一人急冲冲地跑来。
“圣驾在此,何人敢扰?”西梁皇身边的护卫呵斥道。
那人慌忙跪下行礼。
西梁皇见是平日跟在梁恒身边的随从,开口问道:
“何事?”
随从看向梁恒,梁恒微微摇头。
瞧着两人细微的动作,西梁皇不悦地道:
“你若再不如实招来,那就留在东煊。”
随从知道西梁皇的留可不是留下之意。
这世道,主子的荣宠能有几载?
担忧家中老小无人照顾,在保命与忠诚之间,他选择告知西梁皇,梁恒被人打之事。
西梁皇勾起唇角道:
“好有胆量的小姑娘,可有查到她来处。”
西梁皇刚才维护儿子不受欺负,这会又夸赞欺负儿子的姑娘,大家都不明白西梁皇之意。
他们好奇西梁皇会如何处置此事,纷纷竖起耳朵听。
随从回禀道:“她正在南城南街卖字。”
正在卖字的慕暖打了一个大喷嚏,摸了摸小鼻子,梅儿道:
“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要不你进茶楼和帝师他们听书喝茶,我与南姨在这里卖字也是可以的。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卖高价的。”
慕暖没听梅儿劝告,瞅着小桌上的字,想着现在都还没有开张,这该怎么办?
“姑娘,你怎么了?”梅儿朝慕暖晃了晃小手。
慕暖回神摇摇小脑袋:
“你瞧瞧过路之人,真是有眼无珠。
这字不就贵了一点嘛!
等帝师过世就是绝迹了,老值钱了,怎么就不懂收藏呢?”
会武功的赵统领听后一口茶喷了,对面的陆时宴躲闪不及,满脸都是茶水。
钱帝师嫌弃地瞅了一眼赵统领,带着阿福换了一桌。
赵统领不恼,给陆时宴赔罪后,颇为同情地看向钱帝师:
“你将来的徒弟说你现在的字不值钱,你死后老值钱了。”
陆时宴:“……”
这想法不错,他能不能收藏几张?
陆时宴眼巴巴地看向钱帝师,钱帝师:“……”
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孝徒弟!
“那你的字呢?”
经帝师一问,赵统领一听。
梅儿把风吹乱的字摆放整齐,问道:
“帝师的要死后才值钱,那赵叔叔的呢?”
慕暖道:“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除非走运遇到识字之人,不然啊,贱卖都亏血本!”
赵统领:“……”
刚才风太大了,慕小姑娘说了啥,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然,有十来人因风吹过,送去慕暖之言,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为首之人笑了笑,他曾经见过钱贺熙,其字——当世之人无几人能胜之。
今日却被三尺小儿如此说道,他倒要去看看是假冒还是真迹?
瞧着渐行渐近的十来人,慕暖小眼睛一亮,生意来了。
刹那间,笑容刚扬起就凝滞了,她的小眼神一变:
妈呀!
梁恒这熊孩子不会是带着家长来找她算账吧?
慕暖扯了扯南依的袖子,紧张地道:
“南姨,南姨,快收拾东西,报仇的来了。”
一会打起来,可不能把她的字给祸害了!
梅儿拉过慕暖,把她往桌底塞:
“姑娘,你就别管这些不值钱的字了,一会子南姨就要与人打起来,你赶紧躲桌子底下别出来,我站在桌旁守护你……”
梁恒等人:“……”
今日这小姑娘知道害怕了?
慕暖:“……”
她会害怕?
不不,她在慕氏的压迫下,都不知害怕二字怎么写,她只是心疼字罢了!
南依把慕暖拽起来,作为主子的闺女怎么能胆小怕事呢,她一把把人推倒她面前。
慕暖:“……”
南姨这是害怕了,要拿她一孩子当做挡箭牌?
梅儿:“……”
南姨不能别这么坑姑娘!
咬咬牙,梅儿跑到了慕暖的身旁,撸了撸袖子,故作凶相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