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八月十五,杨修兵不血刃计下弘农,郭嘉也从雒阳赶了过来,又逢中秋佳节,本来应该是三喜临门之事,然而王黎却高兴不起来。
郭嘉到了,冀州的消息也再度传来。
袁绍自占据广川后,兵分三路,分别由颜良、鞠义和自己为帅,又配荀谌、郭图、逢纪等人,连克安平郡枣强、武邑两县和河间郡。韩馥和刘备不敌,已弃了信都逃往巨鹿。
如何才能抵住袁绍的兵锋,将其彻底困死在冀州战场呢?王黎饶了饶头,看着右手下的年轻谋士问道:“奉孝,你曾在这位袁盟主麾下待过几个月,要不你先说说?”
郭嘉点了点头,那张略显稚嫩却又稍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潮:“袁绍此人可谓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礼贤下士却不善用人,思虑多端而缺乏要领,喜欢谋划偏无决断之力,虽有青云之志心胸又过于偏狭。
但因其出生的名声的缘故,其麾下谋士和将领亦如过江之鲫。袁绍兵分三路,除却左路大军亲自挂帅外,中路和右路大军分别则以颜良和鞠义统领。
颜良字文恒,河北名将,有万夫莫当之勇。白川一战中,身先士卒亲率先锋营率先渡河,又与刘备义弟关云长大战五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鞠义者,原是平原鞠氏,因其生在凉州晓习羌斗,兵皆骁锐。中平三年,皇甫将军凉州招兵,麴义率家族兵勇一千多人应招。在与并州黄巾的对战中屡战屡胜,深受皇甫将军赏识。皇甫将军反朝后,转投韩馥麾下。在刚刚不久的黄家村战役中,以火牛阵大破冀州耿纯所率的三万人马!
如今颜良、鞠义二人为帅,韩馥麾下并无可抵挡一二之出色将校,武邑及河间郡恐怕危也!”
王黎点了点头:“当初我与孟德决定铲除国贼亲征长安,这才用计使韩馥及刘备联手对敌袁绍,便是担心袁绍在冀州一家独大得陇望蜀,窥探我河南河内诸郡。
却不想白川一战虽然斩了一个张,断了鞠义一条胳膊,还是让袁绍寻到了战机,一举拿下河间。众位先生、将军,我等西征刚刚开始进退维谷,你们说说如何是好?”
“主公,末将以为莫若暂且将西征之事缓一缓,一则先稳固一下河东,再则等解决了袁绍之后再无后顾之忧,即可举数郡之力一举拿下长安!”樊稠抱拳起身。
“不可!”田丰朝樊稠拱手说道,“文广之言固然有理,但是董贼先弑天子,后囚陈留郡王,天下民情汹涌,若是我等半途而废必至他人笑话。
其次,袁绍兵多将广,一旦我等与袁绍再起争端,恐非短时之间可解决。自古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届时天下二君共存,大汉国将不国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田军师你倒底要怎样?王家兄长,莫若你给俺老张一支兵,由老张亲自去那枣强去了袁绍的首级?”张飞那个暴脾气一听立时在帐中炸翻了天。
“翼德闭嘴!”王黎扫了张飞一眼,张飞讪讪的坐下,却见郭嘉已站了起来。
“主公!末将有一计或可一试!”
“何计?奉孝但说无妨!”
郭嘉拱了拱手道:“借刀杀人!”
“谁的刀?”
“袁术!”
“袁术?”
“正是!”郭嘉点了点头缓步踱到地图前,接过侍卫手中的木棍指了指豫州和兖州说道,“昔日在袁绍帐下之时,曾听闻袁绍打算立幽州刘虞刘伯安为帝,密信袁术。但袁术早已心怀异志,岂能同意,兄弟二
人由是翻脸。
后,绍以周昕为刺史欲夺孙坚的地盘,被袁术挥兵赶走。二人芥蒂颇深,而兖州刺史史金尚乃是术之同盟,若是我等能说服术与史金尚合兵一处,从兖州悄渡平原郡,直插宁津威逼渤海袁绍大本营,绍顾头不顾腚,必然回师!”
“绍与荆州刘表乃是同盟,南阳与荆州近在咫尺,术若为表所牵制,又当如何?”田丰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郭嘉。
郭嘉笑道:“此事易而。雒阳城破之日,江东孙坚匿藏玉玺潜归江东,为刘表所阻。孙坚此人性情果敢火爆,荆州城下之仇岂能轻易忘掉!”
王黎点了点头,蓦然想起演义中记载的孙坚身死岘山一事,急匆匆的写了几个字交给亲卫,说道:“那就依奉孝之言,取信袁术与孙坚处,请他们务必出兵援助!”
说罢,又看了看在帐中坐立不安的张飞说道:“玄德兵败,想必翼德也不愿枯坐弘农,就让翼德也带领你麾下的三千人马千万冀州援助韩刘吧!”
……
且不说王黎暂时留在弘农等待曹操,单说那孙坚一日忽得王黎书信和袁术的来信,点起数万大兵北伐荆州。一路上克樊城,败黄祖,岘山脚下杀的蔡瑁大败亏输尸横遍野。
这一日来到襄阳城下,团团大军将襄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表急忙召集众将聚会,主簿蒯良起身曰:“那王德玉昔日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前时,豫州袁术与史金尚兵出渤海,袁本初两面受敌,无力援助我等。此时,孙坚一路北上,屡破荆州雄兵斩杀我将,正是其兵锋正盛之时,其人也必然越发的自大。
《汉书》曰: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依良之计,莫若派人假装出城需求援助,孙坚想灭掉主公的希望,必然会亲自追赶。
若是我等派弓箭手埋伏于岘山之中,于岘山之中准备飞石、弓弩伏于林中。待孙坚亲自来追时,盘旋曲折引至埋伏之处,飞石弓弩俱下,孙坚必然丧身。再里应外合,我襄阳之围可解也!”
是夜,薄雾轻袭,黑沉沉的夜晚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机,月亮和星星也躲在薄雾背后闭上了眼睛,襄阳城中的街道就像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
襄阳城下的东门忽然悄悄打开,刘表麾下吕公率领五百弓骑手直奔岘山。
“报!”
传令兵的一声呼叫惊醒了江东大帐,也惊醒了榻上的孙坚。
孙坚抬起头来看着那传令兵:“何事?”
“一彪人马杀出襄阳城东门,奔岘山去了!”
孙坚点了点头冷哼一声,看来这刘表是黔驴技穷了,企图去求援袁绍那个主子了。可惜啊,你这是瞎子点灯白费了那蜡,袁绍如今尚且自顾不暇呢!
“来人!拿我衣甲来,本将军今日要亲手灭掉刘表那厮的希望!”
孙坚一声怒喝就往帐外奔走,几道人影却闯了进来,正是麾下四将黄盖、程普、祖茂、韩当和自己的儿子孙策。
“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军中出了大事?”
众人却并不答话,祖茂已上前一把从侍卫身上接过孙坚的衣甲问道:“主公可是有人奔岘山去了?”
见众人眼光烁烁双目如炬,孙坚捋了捋须,疑惑的看着祖茂:“大荣,你怎么知道?”
“主公莫非忘记了王德玉数日前在信中给你说的话?”
逢林莫入,逢岘必危!
孙坚看了看麾下四将和儿子孙策,心中兀自犹豫不决:“我等当日兵围襄阳的时候,就曾搜寻过岘山,也在岘山布置过埋伏,但是这三五日过去也并未见有动静啊!”
“主公,那岘山如今可还有我江东人马?”
“连续数天将军马放置在岘山却未排上用场,早就回营了。”孙坚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还剩下一支五十人的斥候隐匿于岘山之中,急忙跨步走出大帐,只见岘山方向一朵白色的莲花蓦地腾在夜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不好,斥候危也!
孙坚心中一冷,祖茂已三下五除二的将孙坚的衣甲穿在了身上,又从壁上取下孙坚的古锭刀冲出帐外,翻身上马领了五百铁骑出了营帐,一道声音遥遥传来,“主公莫急,我去看看!”
行了不止三五里路,薄雾渐散,岘山的脚下横七竖八的倒着五十名江东健儿,一蓬蓬白羽插在众人身上,仿佛一条条没有生命的刺猬,身下鲜血汩汩。
哼!这帮狗贼!祖茂翻身下马,从地上捡起一支白羽,看着那尖锐的锋矢哼了一声:“兄弟们,下马举盾,缓步前行!”
众人齐齐下马,举着盾牌牵着马,将祖茂围在中央。大约又行了五百米,已入岘山谷中,远远便瞧见那小径之上一人骑在马上正往岘山深处而行。
“狗贼哪里去!”
想起岘山谷口惨死的兄弟,祖茂早已勃然大怒,一把扒开众人的护卫,一声怒喝,撇下麾下的将士翻身上马,拍马赶上,手中的古锭刀亦如流星一般脱鞘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银线正中那人脖颈。
手起刀落,人头亦落。
然而,却并未有惨叫声起,也没有鲜血喷出。
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面色灰白,牙关紧闭,双目挣得大大的,一双眼珠子却没有半点神采,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那人胯下的战马不过是用几束干草而已,那人和马绑在树上,随风而动,害得自己还以为是敌人。
不好,中计了!
“速速隐蔽!”祖茂蓦地一惊,朝身后众人怒喝一声,滚下马鞍紧紧的贴在山石上。
“梆梆梆!”
话音刚落,一阵密集的梆子在林中响起,小径两侧的山坡上呼啦啦的涌出来四五百人,数百支利箭仿佛襄阳城下汉水中的片片白帆一般飞下众人在众人头顶的盾牌上溅起朵朵星光。
接着,又是一阵“轰轰”之声,百十块滚石从天而降,带着凄厉的嘶叫落在人群中。如云的盾牌虽然可以挡下那无际的箭雨,又怎么能够抵得住仿佛九天落下的滔滔巨石呢!
巨石如雷,利箭似林。
一时间,江东健儿损伤惨重,残肢与鲜血齐飞,战马与士兵共哀。
“兄弟们,弃马匍匐上山!”听着麾下兵士一声声惨叫和战马的悲鸣,祖茂心如滴血,一脚踢飞眼前的一块飞石,愤怒的站起来,举盾于前,古锭刀也舞了个水泼不进,支支利箭在身前“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倏地,身后林中蓦地一亮,一道黝黑的寒光闪过,一支利箭势若雷霆破空而至。
祖茂还来不及转身,利箭已从后背穿至胸前,带起一簇滚烫的鲜血。手中的古锭刀一顿,仰天倒下,胸前的鲜血如满山遍野的杜鹃一般染红了身上的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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