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一阵齐应,城下却是一阵喊杀。
掌旗兵将手中的帅字大纛一扬,城下战鼓齐鸣,精兵齐出。
韩浩、乐就、杨奉、陶升和于毒各率领五千步卒越阵而出,云集影从如百川归海一般齐聚城下,男儿气、英雄怒和满腔的热血长歌倒映在他们手中那明晃晃的利器之上。
“生为淮南儿郎兮,誓死捍卫我家乡。手持兵戈剑刃兮,纵马热血洒疆场。英魂万古不灭兮,磨刀霍霍向豺狼!兄弟们,杀!让这帮狗贼看看我淮南男儿和黑山勇士的雄风!”看着城头上手忙脚乱,纪灵手中的三尖两刃在头顶一举,一声长啸响彻四方。
“杀!”
“杀!”
上百架云梯从大阵里被兵士们推了出来,不顾城墙上的怒火和狂箭,也不顾自己伤亡多少,径直飞奔城下,将那一道道的铁钩牢牢的嵌在城头。
同样的,十余辆冲城车在前锋兵士们的护卫下跟在云梯大部队之后,仿佛一头头狂奔的犀牛,厚重却又极具攻击力,向城头上的刘军展露出它们狰狞的獠牙。
紧接着,三十余具抛石机亦推了出来,一一陈列在阵前。上千名工程兵开始装弹、拉绳和放绳等动作,一气呵成,百十枚巨大的石弹和铁弹高高的抛起,如流星雨一样从天而落,狠狠的砸在城头上,巨大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杀!”
趁他病,要他命!纪灵再度将手中的三尖两刃高高祭起,于毒和杨奉等人匆忙率领五条长龙约莫一万五千精兵,旋风一般直扑城下早就枕戈待旦的云梯。
“放箭!”
“火油!”
“巨石!”
“滚木!”
随着西门上的孙乾以及南北门上的傅士仁和糜芳一声声将令的下达,那些刚才还被落在城墙上的巨石震得头晕目眩的兵士们迅速翻起身来,握着弓,张着弩,举起火油,推动滚木以及拉开抛石机上的绳索,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往来的利箭如暴雨似瀑布,倾泻在城头城外;飞滚的落石若闪
电像巨雷,往来于空中地面。丛丛滚木在云梯上手舞足蹈,桶桶火油靠着城墙飞流而下。
纪刘两军的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孙乾、傅士仁和糜芳已经投入了战斗,陈珪却拉着陈登飞奔东门而去。
刚下城头跨上战马,陈登就一把抓住陈珪手中的缰绳,满脸的不解“阿翁,你刚才为何拉着孩儿,不让孩儿言语?”
“为父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本想着将你打磨打磨,今后就可以退隐山林并将陈氏的未来尽付于你。但如今看来,你却还有一段路要走。”陈珪摇了摇头,叹息道,“登儿为父问你,你觉得曹豹此人如何?”
陈登略略思索了片刻,回道“曹豹此人有勇无谋,为人少正气多贪鄙。不过因其一直混迹军中,他的经验和军事素养倒也可以说是我徐州城中少有的知兵之人。
若是单纯论守城的话,哪怕是三五个孙公佑也难及曹豹。但可惜,当初刘使君得了徐州后论功行赏将这下邳城丢给了孙公佑,而将原来的府君曹豹却赶至了郯国。
虽然郯国也曾为一国之都,也算得上是我徐州的富庶之地,却终究还是和下邳城有些差距的。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以曹豹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又岂能出兵营救孙公佑?所以…”
“所以你就想前往郯国,以你的辩才唤得曹豹来此?”陈登话还未完,陈珪已接着说道,“登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为父料定若是你此次请缨前往郯国,为父与你可能从此就将天各一方了!”
陈登一惊,急忙问道“阿翁,这却是为何?我陈氏一族和曹氏俱为徐州大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在商贾一事上还多有往来,那曹豹他敢如此乱来?”
“他敢!纵使我陈曹两家不曾有过什么合作,但只要为父还在徐州,量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
这老儿简直就是老当益壮嫉恶如仇,陈登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了一句,而且那曹豹亦还远在郯国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陈珪就已经勃然大怒,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陈登心中一暖,继续问道
“阿翁,既然曹豹不敢对我陈氏心生恶意,那您适才为何会认为孩儿去不得郯国呢?”
“为父不是担心曹豹,而是担心其他人哪!”陈珪轻捋长须摇了摇头看着陈登,“登儿,你仔细想一想,袁公路兵败豫州,生死不知,其麾下数十万将士皆归了纪灵和张燕二人。
纪伏义原本是袁公路帐下头号大将,而张燕却是黑山军百万大军首领。他二人联手统领袁公路的大军,纵然未必相得益彰却也绝对称得上是强强联合,若是两军合一,孙公佑如何匹敌?”
见陈登陷入了沉思,陈珪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徐州田地肥沃物产丰饶,袁军打着复仇的旗号前来下邳,显然是打算占据徐州重新开辟疆土,并顺便报当日刘使君出兵之仇。
那么,既然是开疆辟土,为何今日在这下邳城下只见到纪灵而不见张燕呢?登儿,孙公佑有句话说的不错,纪灵能够突然在此地冒出来,彭城也一定失陷于其手中了。彭城既失,其接壤的下邳和东海还会远吗?”
陈登立时顿悟过来“阿翁,你的意思是说纪灵和张燕打算在我徐州落地生根,所以他们先从豫州相县突袭了彭城,然后兵分两路径取下邳和东海?”
“孺子可教也,虽然目前为止为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但如果不出意外,此番言论绝对不离十!”陈珪颔首笑道,复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且为父还觉得曹豹应该已经改旗易帜,投效于张燕麾下了。”
陈登亦点了点头“曹豹被逐郯国,生财之路活生生的给刘使君和孙公佑二人掐断,他又岂能心甘?如果张燕利用这一点,想必曹豹是不介意改变门楣的!”
“想通了就好,那么我们现在出发吧!”
“去哪儿?”
“当然是径直取道寿春,请刘使君回师下邳了,然后在路上顺便打探一下郯国的具体情况!”
“孩儿遵命!”
“得!得!得!”二人言尽,马鞭轻轻一扬,身后数十骑战马齐齐打了一个喷鼻,一声嘶鸣,直奔下邳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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