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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梦破城头晓角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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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百个脑袋自然便有上百名战士,而战士这种怪物就像是春天的草丛,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割了一茬再长一茬,只要战士们心中还有战意,任他拼尽全力也于事无补。

    虽然杨昂和阎圃早已定好以退为进反客为主之策,但是他仍然不愿意还未与马超和太史慈一战便逃之夭夭。

    毕竟,他是张鲁最为倚重的大将,他的骨子里还流淌着属于自己的骄傲。毕竟,真败才是佯败,为了这一战他已经搭上了数千兄弟的鲜血,又怎能再让他们用死亡换来的机会付之东流呢?

    “兄弟们给我杀,将贼子全部赶下去!”

    杨昂大刀一挥,原地一跳越过身边的亲卫,一刀将一名刚从箭跺口跳下来的敌军斩成两段,鲜血顺着刀刃汩汩流下,碗大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下来,沿着墙角滴溜溜的乱滚,一双永远也合不上的眼睛里满是不屈。

    “杨昂狗贼,我**奶奶!”

    看着袍泽惨死在杨昂的刀下,数名王家军的士兵如狼似的嗷叫几声,将钢刀往口中一塞,一口咬住,腾出双手在箭跺口猛地一撑飞跃而下,顺势在地上一滚,火速站起来,双手已握住刀柄向杨昂扑杀过去。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适才,双方将士隔着城墙便已经打得难分难解你死我活,现在自然就更不用多说,他们的敌人就站在对面数米之外,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心中的仇恨、怒火与不甘再也压制不住,数百名、上千名士兵宛如两道激流一样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刀枪四举,血肉横飞。

    一名中原兵刚刚从箭跺口跳下来,一员汉中兵就已经纵身扑了上去,钢刀划过中原兵的腹部,听得“刺啦”一声,鲜血飞溅,中原兵的腹部早已中了一刀,刀口约莫一尺来长,红的绿的还在蠕动着的场子顺着缝隙挤了出来。

    中原兵怪叫一声,双眼如电,直勾勾的看着那名汉中兵。伤口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狰狞,汗水如瓢泼大雨般冒出来,与残红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很快就将他的衣甲浸了个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仿佛刚从血水中爬出来的凶兽。

    忽然,中原兵将肠子向里一塞,整个人向下一蹲一刀飞出,将那名士兵的双腿砍断,然后趁着那士兵倒下之际迅速补上一刀,再飞身扑到士兵身后,一把抱住另一名汉中兵,双腿一弯一纵,便似两块缠绕在一起的巨石轰的一声落下城墙。

    “特么的,都是疯子,一群疯子!”

    一名略显青涩的汉中兵突然大叫一声,中了魔似的舞着刀剑在阵前打着圈。

    许是关内少有战争的缘故,许是那士兵还太年轻,中原士兵的壮烈没有激起他的仇恨,而他的两位同袍的惨死却让他心底的防线瞬间失守。

    或者这就是后世所谓的战争创伤综合征。

    可惜,任凭那士兵如何发痴发狂,中原兵们也并没有向他投去半分的怜悯,他们看向杨昂、杨任以及关内所有士兵的目光中除了怒火,还是怒火。

    兄弟已赴国难,他们岂能偷生?

    “长枪之势,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杀!”

    站在箭跺口的中原兵齐齐一声怒吼,用他们手中那锋利的白蜡枪、红缨枪、凤嘴刀、环首刀以及满身的铁甲组成一条恐怖的死亡绳索,横亘在众人面前。

    气势磅礴,杀气森然。

    他们在马上贯颐奋戟擐甲挥戈,他们下了马一样令人敬畏。

    中原士兵还没有清醒过来,便觉得背心一凉,几把长枪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枪尖上一片猩红,仿佛还带着些许脏器的碎片。士兵凄然一笑,努力的将头向后一转,一把钢刀骤然从他的脖颈处划过,一颗头颅飞起,士兵已彻底的陷入昏暗。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要想再关上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士兵出现在箭跺口,出现在杨昂的视线中。

    其中更为关键的是,马超和太史慈二人身前已经堆放了数十名汉中士兵,他二人的脚下、身前和身后已是一片空白,二人傲立于彼,便像是掌控着太极阵图中的阴阳阵眼一般,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冲杀过来将他们就地湮灭的感觉。

    “杨任,快护着军师离开此地!”

    杨昂一刀劈断身前的数把长枪朝着杨任一声大喝,人已几个疾步腾空而起,落在阎圃的身边,顺势将大刀一荡,逼退涌上前来的几名敌军,一把拉起阎圃转身就向关内奔逃。

    见识了马超和太史慈的风范,杨任早就没有了和二人一较高下的勇气,听到杨昂的一声怒喝,急忙将身子一转,脚下一蹬,便如一条游鱼一样从人群中滑了出去,跟在了杨昂的身后。

    兵败如山倒,两员大将和军师的离去让汉中士兵失去了最后的依仗,他们就像是峨眉山上的猴群一样,瞬间就将长刀短刃给收了回来,加入到逃跑的大军之中。

    “呜呜呜!”

    悲壮的牛角和钲鼓声在关内响起,声音凄凉秋瑟悲绝婉转,阳平关骤然间像是降了一场大雪一样,汉中士兵们的心头升腾起莫名的哀伤,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又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双脚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原本属于自己的城关,然后一个转身,化作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快步踏进通向南郑的那座城门。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不知道这号角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悲伤是不是意味着汉中兵与阳平关以及生死最后的诀别。

    跟着阎圃从南郑来的士兵跑了,杨昂和杨任的亲兵以及嫡系也跟着跑了,城头上还剩下的残兵败卒们再次看了离开的袍泽们的背影一眼,然后举起刀剑斧钺飞蛾扑火一样冲进王家军的阵营。

    他们的行动是如此的决绝,他们的眼中却都流露出无尽的悲哀以及深深的疲惫。

    “杀!”

    马超一枪挑飞一名没有逃走的汉中兵,朝着城头上的西凉精锐一声怒吼,人已如展翅的大鹏一般越过众人的头顶,将虎头湛金枪一捞,顺手一掷,长枪闪电般飞过人群狠狠的插在即将要消失的杨任的背影之上。

    听得杨任一声惨叫,然后便见一只大手从城洞里伸出来将杨任拉了回去,彻底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马超心中微微一叹,太史慈却早已带着百十名将士来到城门之上,一脚踢飞一名飞身过来的汉中兵,一枪刺在他的喉咙上,一声怒啸,挽起城门的铁索猛地一拉,士兵们也紧跟着他的步伐将绳索握在手中齐齐向上一提然后勒在自己的手腕上。

    机括声响,阳平关的城门缓缓上升,露出一条通往关内的阳关大道。

    王黎大旗一挥,二十余万大军蜂拥而入,仿佛阳平关下的滚滚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