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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自精神病院的信息
    边杰的病房跟司华悦在同一个楼层,位置一西,一东,都是单间。

    司华悦虽然也受伤了,但好在她四肢健全,行动自如。

    那天她在礁石上行走时,没有像边杰那样屡次跌落海里。

    之后余小玲滑入海中,司华悦是紧跟着跳下去的。

    她头面部的伤是在被救过程中,施救者托着她与裂流抗衡过程中碰撞所致。

    那一片礁石群逢退潮就会被太阳暴晒,所以,最上面的那一层生长着苔藓、海青菜或者紫菜。

    但浸泡在水下的石体表面全部被海蛎子、马牙(学名藤壶)或者海虹等贝壳类海洋生物寄居覆盖。

    尤其是马牙,其体积虽小,但繁殖力超强。

    被其他贝壳类吃掉后,它的壳依旧顽固地粘附在礁石表面,尖利的壳像一把把锉刀,锋利无比。

    礁石间距宽窄不一,人一旦摔落到间距窄的礁石中间,整个人就会被长满马牙和海蛎子的礁石夹击。

    别说是裸露在外的肌肤了,连衣服都能给撕扯破。

    边杰几番落水,头、面和躯体伤痕累累,尤其是双手和双脚,在往礁石上攀爬时,被严重割伤。

    也正如他所言,的确都是表皮伤。

    但架不住这些伤太多,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如果看到他身上的累累伤口,一准儿犯病。

    在摩托艇上对司华悦施救时适逢下雨,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伤会那么多、那么严重。

    据边杰说,顾颐当天也伤得不轻,但大多是伤在手和前臂。

    从出事到现在,司华悦这才了解到自己被救的过程。

    虽然因边杰的不居功而简略了一些细节,但她起码已经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司华诚在电话里对她说的,如果没有她老爹安排在她身边守护她的暗助理,她就随余小玲去了。

    她有些不明白那个暗助理为什么不将她直接送抵岸边,而是将她放在礁石上。

    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因为顾颐他们的到来,迫使暗助理将施救行动进行了一半?

    送边杰回病房的路上,司华悦调齐所有感官留意周边人的动静,却一无所获。

    对这个暗助理的身手,她愈发好奇起来。

    走廊里的人实在有些多,疾步奔走的,无聊闲逛的,被人搀扶着去找医生的。

    这是外科病房,入目皆是伤,还有血。

    边杰并没有拒绝司华悦的好意,任由她将他推回病房,他的木乃伊形象引来无数病人和家属的瞩目。

    那些伤势比他重的人,见到他这形象,不自觉地将呻吟声憋了回去。

    边杰的病房里飘飘渺渺地弥漫着果香,稀释掉了病房原有的药水味,闻起来特别舒服,像是踏入了一间果园。

    司华悦吸了吸鼻子,睃了圈,发现仅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盘清洗过的瓜果。

    早就知道边杰是一个注重生活品质和细节的人,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病房都那么地与众不同。

    在这种环境中养伤,心情一定会非常好,康复的速度想来也会比别的病人快。

    眼下他们俩的关系属于那种不见舒服,见了局促的状况。

    把边杰推到病床边,司华悦问了句:“需要我帮忙把你扶上床吗?”

    边杰说了声不用,调整轮椅的方向,面对司华悦。

    他幽深的目光在司华悦脸上停驻了片刻后说:“我们俩的手机和身份证都掉海里了,我托熟人给咱俩把手机卡补回来了。”

    啊?!司华悦有些吃惊地看着边杰。

    这简直就是把她从贫民窟里拉出来,让她可以不必再被最基本的生活问题困扰了。

    “之前的卡和证件都做过挂失处理了,等你把身份证办出来以后,得去手机营业厅补办一下手续。”边杰接着说。

    “没问题!应该的!”司华悦习惯撩额前头发,手指触到坚硬的新生头发茬,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光头。

    脑中竟然闪过当初在大昀酒店时,边杰让她把头发留起来的话。

    手机卡带来的兴奋凝固在唇边,变成了恍惚的笑意。

    司华悦的表情变化全部落进边杰的眼里,猜不到她的想法,但从她的举动能猜到跟头发有关。

    “我按照你原来使用的手机品牌,给你重新买了一部,放在你病房的陪护床上。”

    “我……”已经有了一部新手机了,甄本给买的。

    司华悦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别这样说了,潜意识里,她不想用别的男人对她的好,来打击边杰的一片苦心和好意。

    再者,甄本给她买的是价值三万的当下国产折叠手机,她用不惯那么大的。

    她觉着手机虽说给日常生活带来方便,但也同时带来困扰,尤其是在丢了以后。

    所以,她喜欢轻薄小巧、便于携带的。而她原来的手机就是。

    “糟了,病房门开着,这里乌七八糟什么人都有,可千万别把手机给偷去了。”

    手机丢了事小,卡没了事大,“我、我先走了哈。”

    边杰露在纱布外的唇角上扬,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说:“去吧。”

    转过身,司华悦脚步顿了下,扭头看向边杰,说了声:“忘了说谢谢你。”

    抢在边杰拒谢前,她又补充道:“祝你早日康复,嗯……容颜依旧!”

    边杰只简单地说了句:“同祝。”眼睛随着司华悦的身形移动。

    刚走出门口,迎面见到有三男两女往边杰的病房走来。

    两个看起来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在前面开路,排开走廊里往返的路人。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断后。

    被他们四个人护在中间的,是一个穿戴考究的中年妇女。

    这个女人表情冷漠,眼神中带着一种傲然于人上的高贵。

    这女人应该跟边杰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因为他们俩的眉眼有六七分相像。

    护在她身边的四个人眼神犀利、步伐稳健,一看就是属于保镖一类的角色。

    擦肩而过时,那个女人的视线与司华悦的对上,司华悦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蔑视。

    司华悦从鼻孔里喷出一个无声的冷哼。

    整这么大阵仗干嘛?

    怕死?还是怕人不知道你有钱、有地位?这不典型找花生豆吃么?

    一路走来,那女人接收到的都是仰慕和敬畏的眼神,没想到走到病房门口了,却接触到一双嘲弄的眼神。

    若非司华悦脑袋上的纱布,若非司华悦穿着病号服,这女人真想刁难一下她。

    可紧接着,她眉头轻蹙,这个女孩看着有些眼熟!

    她回头看向司华悦的背影,猛然间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她死对头的女儿。

    司华悦隐约听见边杰的房间里传出他喊妈的声音。

    她扭头看了眼,发现那三个男保镖立在边杰的病房门口,女保镖应该是随边杰那高傲的妈进去了。

    幸亏跟边杰分手了,她无法想象她未来的婆婆如果是边杰妈这样的德行,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急匆匆地回到病房,陪护病床上果然安静地躺着一个盒子。

    司华悦一眼就辨认出,这就是先前边杰来她房间时,双手捂着的那个盒子。

    手法倒挺快!她竟然没留意他是什么时候将盒子放在床上的。

    打开盒子拿出手机,开机,按提示输入密码和指纹。

    通讯录还在,但所有的通话记录和信息记录都没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登陆上微信和支付宝以后,可以继续使用绑定的所有银行卡里的钱。

    取消所有的铃音,改为振动,这才查看三天来的信息和漏接的来电。

    司华悦的手机套餐里有漏接来电提示信息。

    未接来电很多,像顾颐、边杰、司华诚和仲安妮这些已经知道她出事的人的电话她都忽略掉。

    有几个陌生的来电也忽略掉,因为没保存进通讯录的,骚扰和误打的居多。

    但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却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信息内容是:我是袁禾,给我回电!

    时间显示的是今天凌晨一点多。

    未接来电里也有这个号码,打了三遍。

    这是憋不住想出来,向她求助来了?

    司华悦实在想不出袁禾找她会有什么事。

    人已经被袁禾害死了,连她都险些葬身大海,难不成还要为了袁木的事来找她寻仇?

    她相信她老爹不会无缘无故将袁禾送进精神病院,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女儿。

    在这次的事件发生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袁禾的精神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这是唐老爷子他们有目共睹的。

    不管怎么样,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吧,指不定是向她忏悔求和的呢?

    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司华悦。”

    司华悦愣住了,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也很猥亵。

    “你是?”一时间司华悦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是海皇啊。”他报的是微信名。

    司华悦终于想起来是谁了——范阿姨家对门的那个猥亵男。

    当初她为了支付那男人信息费,加过微信好友,但却并没有交换过手机号码。

    不用问也知道海皇是从谁的手里得到她的号码的。

    “我手机丢了,刚补办的卡,见未接来电里有你的电话,找我有事吗?”

    司华悦明知是袁禾找她,但她想听听海皇怎么解释。

    “不是我找你,”果然,海皇说:“是你姐,袁禾。”

    “你怎么认识她的?”司华悦问。

    “唉,说来话长,”海皇的猥亵声音让司华悦头皮发麻,她强忍着听他接着往下讲。

    “去年你让我关注的对门范阿姨家发生了一起爆炸,我被炸伤了,单位因为我请了太长时间的病假,把我给辞了。”

    然后,仅有高中文化的他便四处求职,处处碰壁。

    偶然见到精神病院招护工,工作虽然又苦又累又危险,但工资挺高,还管食宿,他便跑来应聘了。

    在精神病院已经工作了快半年的时间了。

    “你是在哪家精神病院上班?”司华悦问。

    “在安定精神卫生中心。”海皇说。

    司华悦心咚地一跳,奉舜安定精神卫生中心,是奉舜最大的一家精神病院。

    位置就在疾控中心旁边,射杀郑护士的那个热蚂蚁当初就是隐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