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将就,因为他想要的更多,除了一纸婚约的夫妻关系,他想要那个人从身到心,冠以他所有气息,不可分离——榆次北!】
是啊,喜欢。
喜欢不足以诉说的情深,到底有多浓,是每个日与夜的思慕,是每个晨起和黄昏的渴求。
是融进骨血不愿与之分割的执念,是花期来临前盛开在刹那间的极致,更是飞鸟翱翔和天际乍破的烟火一瞬。
他喜欢的人啊,千好万好,成了心头朱砂,也能融于骨血一份。
拔除不了,也忘不掉。
就这样他在顾瑨珩那儿学会了用抽烟来放纵自我,学会了偶尔念到发狂时,用吞云吐雾去消耗他的执念。
第一次,他不想用自律去束缚本性,第一次,他发现原来尼古丁麻痹神经时,那种虚空的放纵有多让人上瘾。
爱而不得,思而不能见的感觉,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像一个怪兽不断吞噬着他,片刻得不到安宁。
终究,多年的自律让他不是嗜烟之人。
医学人最清楚“”是怎么回事,曾经施翊问过他成年之后对谁有过难以言喻的欲|望吗?
他自嘲一笑,那一刻脸上布满了艳丽之色。
那一夜,满脑海里都是她的面庞,她声音,他曾彻夜用想象描绘她的轮廓,幻想过巫山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第二天醒来,望着湿哒哒的床单。
难得,他清隽的面上有了点人间烟火的朝气。
原来,行医多年,他也不过是凡尘俗世的一员而已,终究避不了想把喜欢的人揉进骨子里的病态。
不论外人怎么说,他终究不是清心寡欲的,亦或者他本就不想,克制不过是为了找寻和等待而已。
他知道,他对她的执念不再停留在表面,而是一天比一天深。
当年,他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活下来的时间与陪伴,他就贪心的要拿回来,甚至想要的更多。
从身到心,一样也不放过。
他的喜欢,从不是互相安好,而是她的余生只能由他接手,别人,他信不过,也没资格。
这就是榆次北,骨子里多年来的骄傲和劣根性一点也不比旁人少,对于祖凝,他势在必得。
连续两根已经是极限,榆次北掐灭了手上的烟,瞥了眼烟盒下的红包。
拿起一旁的可乐,听得一声,拉环解开几不可闻的冒泡声,很快归于平静。
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
碳酸饮料的腐蚀性,入喉的刺激感格外明显,可乐漫过舌尖,一阵气体涌入鼻尖,刷得一下眼眶有了涩意。
整个鼻腔如同被撞裂的涩感,让他有了自我折磨似的宽慰。
男人心里有了思路,拿起红包转身离开天台,直接下了天台去了顶楼的院长办公室。
直到听见那声“进来。”
他推门而入,章枞愣了一下。
抬头看见是他,忙起身相迎。“小北啊,你怎么来了?”
“院长。”榆次北恭敬称呼。
章枞嗔怪的看他,“你呀你,到哪都是这么规矩,这里也没人我都叫你一声小北,你叫我章叔怎么了?”
他倒也没坚持,顺从的点点头。“章叔。”
“咦,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凉?”章枞关切的问。
他师承安老,是安家门走出来的人。
安家门现任当家人安淮忠是榆次北的外公,在业界德高望重。
这小子自己也争气,还没毕业就有多少家挣破了脑袋,踏破了门槛的上门要人,他们医院能抢到还多亏了一门中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也算是看着榆次北长大,对他的感情自然深厚。
这小子极有骨气,在医院从不已家世自居,行为举止皆是上乘。
一把手术刀玩转的极溜,手术缝合堪称完美,业界人称“外科一绝。”
这么多年都是仙风道骨,冷静自持,倒是难得看见他如此慌乱又不镇定的模样,章枞愣了愣。
伸手探了探他的手背,关切的问“怎么这么凉啊?你身体不舒服吗?”
在外冻了许久,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寒意,这会进来了,恒温的室内,暖和许多,苍白的面色逐渐回暖。
连意识也活络了过来,男人清冷的眸子松动。
看人的目光回归成以往那个冷静、自持、凡事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榆次北。
“章叔,我没事。”他说话习惯性带着三分笑,不亲近,不疏远的刚刚好,待人接物自有一套。
年纪轻轻便心思难测,少年老成,如今眉宇间的锋利更是让人不好拿捏。
章枞每每和他说话都有所顾忌,毕竟在整个外科医院他这双圣手,是他这个老家伙也比不过的。
后生可畏,他自然也是惜才的。
章枞释怀的笑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厉害。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来找章叔是有什么事吗?”章枞笑着问?慈爱至极。
“能坐下聊吗?我想说的有点长。”
“哦!好好好,坐坐坐,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谢章叔。”
榆次北很少来他办公室,就是来也只是几句话匆匆交代一番就走,导致现在他一来,章枞就习惯性的站起来等他把话说完。
他的坐姿向来端正,坐在那双腿微张,与肩同宽,两手交叉放在身前,目光平时,脊背挺直。
挺拔的姿态,让人看的很舒服。
榆次北不开口,章枞也不催促就这样坐在他对面等着这位小少爷开口。
室内的空调风很足,呼呼的风声在耳边转,榆次北顿了好几十秒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桌上递了过去。
看着桌上的红包,章枞有一秒的愣神。
“这是?”
“病人家属送的。”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章枞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位小少爷,打小就正。
从小在老爷子“盖医之为道,所以续斯人之命,而与天地生生之德不可一朝泯也。”的教诲下。
将行医救命作为己任。
认为医生的天职就是延续人们的生命健康,德和天地长养万物的大公无私之德相一致,是生生之德。作为医生,一刻也不应缺少这种德。
榆次北的名声在医院就是块活招牌,能得他做手术,也算是病人的荣幸。
他真是想不通,遇到这么个行走的手术刀,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真是找不痛快,章枞有些头疼的想。
他坐在那寡淡的神情里看不出多余的表情,这叫章枞想找话说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年纪一大把了,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虽然这种事情在医院也不是什么秘辛,终归不是能拿出来正儿八经聊的话题呐!
章院长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寻思了好几个开口的方式又觉得都不好,只好悻悻作罢。
“章叔。”
“嗯?”他蓦地抬头,看着对面的榆次北,态度拿捏不住。
这小子今天着实反常,鲜少见到这么沉重于心的榆副主任如此优柔寡断。
“其实,医院送红包这种事情,我不是第一天知道。”
也是,榆次北在一线,纵使职称和职位很高,但接触的是实打实的一线医护人员,这瞒不了他,也没人想瞒。
就算是医学世家的安家,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一个行业,而他更不是活在真空包装里的人,七情六欲,人性复杂是每个职场人必不可少的课题。
“章叔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不谙世事,也没有当愤青的倾向,外公他老人家从小就教我,‘知世故而不事故,’我都懂。”榆次北目视前方,逐字逐句咬的稳且准。
他没有刻意去渲染自己有多么嫉恶如仇,也没有一开口就是对现状的惋惜。
像他这样的人,其实真的能做到终生象牙塔式,他有这个能力,他身后有这个底气。
说着说着,他忽然笑出了声。
“当然,您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你您的考量,和要斡旋的事情,和我无关,和外公也无关,外公教的那些,是知识,是做人的准则,法外乎还有情,我明白。”
“我来也不是找您做主,或者说要举报谁的。”
“医院说白一点,就是社会,甚至比社会更加不能免俗,更加现实,更加没有人情味。”
“在这个地方,连赊账都不允许。”他自嘲的笑,眼环四顾的看了一圈,轻嘶“要想看病做手术,必须要先挂号才能问诊,我们是医生不是圣人,这世间的可怜人可怜事桩桩件件要是都凭看不过,同情来定义,这里不该叫医院直接改名叫慈善堂好了。”
说完,他笑意浅浅的脸上,只觉得隐着一层肃杀。
“那你?”
“但我觉得一切总不该是这样,至少在我这,不该是这样。”
不露出一点破绽的模样,真叫章枞心慌。
这位小祖宗来医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节骨眼来清算医院的院风,章枞想了想,他们舟大附属医院,就算杀的不错了。
多余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自然,我也不是什么不识时务的人,在医院这么久,不曲意逢迎,不同流合污,至少我也知道医院那些人,私下是怎么评价我的。说‘舟大附属医院的榆副主任是个仙气飘飘的人,凡尘俗世太小,不配污了榆医生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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