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多数单身且独居的男士一样,我也是一个不太爱收拾房间的人。
所以屋子里有了些扁平的,小小的,长着触须的,在阴暗角落蠢蠢欲动的“房客”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是不太在意的,毕竟蟑螂又不吃人。
直到某天起夜,迷迷糊糊推开房门,光着脚踏出卧室……
“咔嚓。”
脚底与地板间多了些滑腻粘稠的碎屑……
嗯,我决定弄死他们。
我在网上弄了些药,按照卖家的指导,在入夜之前,在房间的四角撒上些许。
第二天清晨,地板上星星点点搁置着许多死透的亦或仍在痉挛的尸体。
将他们一个个扫出来,占了小半个撮箕。
怎么会这么多?
这数量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看来那句话确实没错—如果你在家里现一只蟑螂,不要担心,角落里一定还藏着成千上万只。于是,当晚我又放了一些,第二天的结果可想而知。所以第三天……
事情开始巡返往复,而我有些乐此不疲。
你看这不是很像农事?头天播撒下“种子”,第二天就能得到“果实”。是不是颇有些收获的乐趣?
然而……
我的收获越来越多,开始是小半撮箕,后来是大半个撮箕,再后来塞满了整个撮箕,最后拢成一座小山,连撮箕都装不下了。
这不对劲,我从这莫名的狂热中清醒,这很不对劲。
蟑螂怎么会越来越多?
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又藏在哪里?
我独自站在房间中央,好似每个角落都有东西窥视自己。每一个角落都在悉悉索索。
但当我硬着头皮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是一无所获。
“没事,蟑螂不吃人。”
我如此安慰自己,但我仍旧买了几个监控摄像头,分布在房间各处。
天还未亮,我便清醒过来,或者说从未真正睡着,我迫不及待打开电脑,查看监控录像。
我此刻又紧张又兴奋却又藏着恐惧,好似要解开某个黑暗中恐怖的却又散着致命吸引的秘密。
录像初初无甚奇异,镜头里的房间没有丁点动静,当我忍不住就有快进的时候,墙角处爬出一只,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虫子就像黑色的浪潮,从墙角,从座缝,从凳底……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侵透蔓延下来,淹没了整个房间。
好似一条毒蛇缠上了心脏,心打了个冷战。
嘴唇有些干,努力分泌些唾沫,我努力忍着一把扔掉鼠标的冲动,继续看下去。
浪潮终于缓缓退去,镜头又露出房间的情形,而推潮的方向……我的卧室?
一个激灵站起来,疯狂在卧室翻找起来。
床底下?没有。
床头柜后?没有。
椅子下?没有。
抽屉里?没有。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我漫无头绪,好似个困在牢笼的野兽。
难道?
猛然一憋,瞧得窗户上留下了一丝缝隙……
难道,是出去了?
对!一定出去了。
我松下一口气,坍倒在椅子上,愣愣坐了一阵。
忽的,耳洞有些痒,我掏了掏。
“可是,又去哪儿呢?”忍不住有些疑虑。
眼角又轻微的刺痛,我又揉了揉。
“管他的!明天一定要搬出去!”
鼻子里又开始痒,这次却再也止不住。
“阿嚏。”
随着喷嚏,一个小小的、扁平的、长着触须的、总在阴暗里蠢蠢欲动的东西,跌落在键盘上。
啊,我知道它们藏在哪儿了。
……………………
14o4租房。
黑色的怨气弥漫了整个大厅。
一个狰狞厉鬼悬浮在半空中。而厉鬼对面,吴老大等鬼抱在一起瑟瑟抖。
那厉鬼出尖利的嚎叫,身形和如有实质的怨气一同扑了上去。
群鬼顿时一哄而散,唯有一只小鬼,呆愣愣躲闪不及,竟然原地抱头蹲防。
那厉鬼更是张开嘴巴,下巴一直抵到腰腹,看情形,竟是要将小鬼一口吞下。
忽的,半路伸出只手来,揪住厉鬼的脖子,一把摁在地上,便是一顿暴揍。
被按在手下的厉鬼,由自挣扎不休。冷不丁挨了顿拳头,这鬼却只是愈显疯狂,半点其他的情绪都没有。
完全被怨恨支配了么?
徒手抓鬼的,除了鬼物,也就只有归来的李长安了。他见此,眉头一皱,便要抽剑将其断作两节。然刚摸上剑柄,五脏六腑就传来一阵刺痛。
脸上一白,身子晃悠几下,手上却任纹丝不动。
这是那蛛毒留下的后遗症。李长安事后仔细回想,约么肯定救他的,应当是玉衡山宴所饮之酒。
当时,蛛毒其实已经渗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但同时也激出酒所含的生机,于是酒与毒相互中和抵消,最后的结果其实是将李长安的五脏六腑重新翻新了一遍,却也效力耗尽,不能巩固疗效。
所以,李长安此刻的内脏还稚嫩脆弱得很。一旦用上大力气,或者催动法力,便容易震动伤脏腑。
在綦县诸事了结之后,李长安回现代世界,本欲好好疗养休息一番,可谁料,一回来就撞见这么一出。
一身行头没来得及卸下,便不得不出手。
既然拔剑不成,他也懒得再造杀孽。
他让吴老大寻了个饮料瓶子,提溜起厉鬼,将他揉成小小一团,塞进了瓶子里,紧上瓶盖,在贴上一张黄符。
放在桌上,只看着瓶内漆黑浓烟翻滚旋转,隐约还显出个狰狞面孔,瓶身也是震动不休。
“啪。”
于是李长安又贴上了一张,这瓶中厉鬼终于安静下来,化作一瓶黑“墨水”。
“也不知这鬼从哪儿来的?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这倒不是说这鬼厉害,而是在这个大环境下,鬼魂残留现世,很容易被外界环境磨个魂飞魄散。
吴老大一帮子货,别看现在又弱鸡又怂,最开始一个个也是厉鬼来着,否者也不可能坚持到进入14o4租房。只不过,加入前,魂魄都差点没磨散,附着魂体的怨气自然是最先被磨光的。
所以,一个个才一副平和模样,有些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老了。
李长安正要开口教训一下,这帮怂货。
忽的,久违的电话铃声响起。
李长安一看,不认识的号码。
“李大师么?我是张素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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