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康德待到众人都坐好了,便是短暂致辞,无非又是客套了一番。
这一次,因着他乏累的缘故,只是简短的说了两句话,便安排后厨开始上菜。
这次晚宴以华夏本土菜为主,所请来的都是极为有名的厨师,各式菜肴、煎炒烹炸,无一不通,随着一道道菜上来,在这宴席厅里面,已经弥漫着菜香与酒香。
所有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光是看着样子,便是令人食指大动。
桌上的酒,除了华夏著名的白酒黄酒,还配有葡萄酒,任意一瓶,都是价值不菲的,能够顶的上普通人家一年开销。
不过,在场这些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来到这晚宴,也不是为了吃喝,对于他们而言,眼中所见的,都是华夏国内的富商,许多都是知名的企业家,在平常,可是很少有机会,能够将这样许多人聚集在一起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是不能用来喝酒吃饭,而是好好把握这机会,交流一下感情,有些人彼此之间尚不认得的,便是请人作为引荐,攀攀交情。
一时之间,这晚宴的现场,便是热闹了起来,生意场上的人,本就是善于言谈,这么多著名企业家和富豪聚集在一处,之后很可能会进行合作,自然是人人面带笑容,口灿莲花。
许多人手中端着酒杯,来来往往,穿梭于各个酒桌之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气氛很是和谐。
林梦佳与孔庆华,也被平阳几家大公司的老板喊了过去,说起一些关于以后发展的话题,交谈甚欢。
在唐峰这一桌上,沈老与孔良骥,也在微笑交谈。
两人最初的时候,只是拉着家常,说说身体状况之类,但随着讨论的深入,便是说起了关于燕京形势的话题。
说到这些的时候,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
陈剑飞在一旁,并不讲话,目光却是向着周围警惕的看看,唯恐会有人过来。
不过,在场这些人,都是精明之人,见这情形也知道两人说的机密,谁会那么不开眼,这个时候撞上来?就算是想要与孔良骥攀谈交情,也远远避开,以免被怀疑。
这两人的额对话,旁人听不到,唐峰自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所说起的,无非是官方对于商界风向之类话题,在此等场所,算得上很是敏感,但唐峰对此并无什么兴趣。
毕竟林梦佳短期之间,并不打算去燕京发展的,这些消息,于唐峰而言也并无甚用处。
阮康德凑近了唐峰,笑着向他道“唐先生,这菜肴,可是不合口味?”
他见唐峰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酒也是一滴未沾,便是心中有些不解。
他虽是对于华夏菜肴没有什么了解,可对于吃,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只要是美味的,便是大快朵颐,谁还在意这饮食背后的文化?
他算是对吃比较挑剔的,可对这满桌的菜,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唐峰向着这桌上的菜扫了一眼,淡淡的道“还好。”
面对这些菜式,这等评价,可是算的不高的。
唐峰对吃本就是不在意,就算辟谷,也对于他身体丝毫不会有什么影响,自然是不在意食物是否美味。
阮康德见这话题显然不能提起唐峰的兴趣,便是讪讪的笑着,在他旁边坐了,才道“唐先生,适才您说,那幅画,是有什么问题的,可否能详细的说说?”
唐峰向着阮康德看过去,淡淡道“你这画是如何得来的?”
“在一场拍卖会上。”阮康德飞快的回道,这在之前,他已经是说过了一次的。
并且,那次拍卖,是公开的,在场的许多人,大约也都知晓。
“你一直都对华夏书画有兴趣?”唐峰追问,“你说还收藏了另外一幅唐寅的仕女图,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
阮康德面露一丝愧色,道“不瞒先生,在我所有的藏品之中,这华夏画作,只有这两幅。”
唐峰嘴角轻轻一挑,淡淡道“我便知晓是这般。”
阮康德有些迷惑不解,道“不知先生缘何这样讲?”
“唐寅的古画,在市面上的价格一直高居不下,海外市场,更甚于国内,能够将这等画作收入囊中的,莫不视为珍宝,若非是有着极为特殊的情形,只怕是都不会拿出来拍卖。”
唐峰的目光,落在了阮康德的脸上,眼神之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阮康德张口结舌,迟疑着道“我不太明白唐先生的意思。”
“这次晚宴是慈善性质的,你又将低价开的这样低,便是明知道这幅画,一定会被人拍走,却是并无什么心疼,你要将那副仕女图赠予我,亦是毫不犹豫,并无半分思量,这是否意味着,其实你对这两幅画并无什么在意,你家中,又仅仅只有这两幅华夏书画,更是说明了,你对这等书画,其实也是没有兴趣的。”
阮康德似乎是觉得这宴会场之中有些热一般,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来,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才道“唐先生说的没错,其实我对于油画的兴趣,更甚于华夏国画。”
唐峰点点头。
阮康德在西方出生,在西方长大,并且继承了西方某个国家的爵位,在这等文化熏陶之下,他会对油画兴趣甚于华夏国画,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其中,有一点,是不正常的。
唐峰唇角带着淡淡的笑,道“那为何,你在那场拍卖会上,要巨资拍下一幅你根本没有兴趣的画作呢?”
阮康德又是擦了擦汗,才道“当时我对于华夏国画并无什么了解,只是听闻这山水横轴是名家巨作,便是拍了下来,想细细品鉴,之后,又因着同样原因,拍下了唐寅的另外一幅画,可最终却是事与愿违,我对这等画作,终究是不太能欣赏,故而便是束之高阁,也便是因此,此番才将其带来。”
这番话,听起来着实是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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