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慕情小声咳嗽了两声:“今日是我大喜”
然而慕情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远从极光殿内深处便就传来了一道浑厚悠长,颇有着长者之气的声音。
“人都来了,怎么都还不进来。”
殿中尊座之上的慕无雪开口说话了,打断了慕情的话,也暂时阻止了殿外两个男人间无形间弥漫起的火药味。
身为极北帝主,所见之多,那不是不知殿外此时所发生的事,就是因为太知,也早已料到,所以迟迟不等爱女进殿的慕无雪,才会在此时金口而开。
好爹爹都开口劝架了,慕情见状立马在红盖头下出声,快速向着面前应该是面对面而立的叶枫和公子川,纷纷和气生财道。
“是呀是呀,帝主爹爹说的没错!喜娘也都说再耽搁吉时都要错过了,叶护主啊,我先去拜个堂哈!有啥事儿我们回头再说!今日很特殊,你懂得!”
前面半句话是说给看不见的公子川听的,而后半句飞快的小声则是慕情特意对叶枫说的,
今日是神女来犯的特殊大日,堂肯定是拜不成的,慕情她敢肯定,所以吉时真不能耽误哇
言罢之后慕情快速抽回叶枫手中搀扶的手,直接向着身侧恭候的喜娘柔弱不堪故作拿捏的道了一声。
“哎呀,我这头顶上盖了个碍事的东西,走起路来甚是麻烦,喜娘,还是你来搀我一下吧!”
谁搀不是搀!何必因为这个让眼前这俩男人争来争去!
说真的,慕情此时都感觉手心里在出汗,若是再看不出眼前的状况,她怕是真的要倒回去重新生长了。
话本上读过的员外家的小妾与青梅竹马私下连理共密私奔却是被员外撞个正着,三人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婉转凄美爱情故事,蹭的一下就在慕情脑海中回转无数。
眼下的她虽不是员外家的小妾,但三角关系似乎还真有可能成立,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暗戳戳的随着身侧喜娘快速向着极光殿内走去,尊贵从容之气仍在,就是什么地方感觉不对。
说不出来,总之今日一身火红嫁衣的帝女在殿外围观的绝大多数极北子民眼里来看,真的有些不像是来结婚的,反而倒有些像是在赶火葬场
慕情先一步走近殿内,听闻了慕情迫不及待要和拜堂的话,顾恒有些洋洋得意的撇了一眼落空了的叶枫,他说什么来着?
今日的新郎,终究是他!
“叶枫,其实你早就知到了是不是。”
知道了自己师妹女扮男装一事!
顾恒充满着敌意的看向叶枫,就如同当初雅轩阁内来晚了见到师妹正坐在这厮身侧时候的目光一模一样。
有些事情,自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叶枫不语,但是行动表明了一切。
那望向慕情的幽眸,绝不是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虽然很明白慕情所说今日的特殊,但在听到慕情说到拜堂二字的时候,叶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吃味的。
慕情,你可知你这是在玩儿火。
顾恒见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被正眼看待,咬了一瞬的后牙,随即峰回路转,收回了怒视的目光,避开了身边的所有人,改而有些讥讽的冲着叶枫小声言道。
“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今日大婚的是我和师妹,所以有些事情,过了今日,望清风仙尊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这也算是变相坦白了师妹女子身份的事实。
顾恒当着叶枫的面随意也可以说有些刻意的整理了下一身的大喜华服,这抹显眼的红,招摇的像是在极力的显摆着什么。
叶枫眉头微觑,暗沉的幽眸的确是看了一眼顾恒今日所穿的新郎服饰,这让顾恒误以为,眼前一向沉稳淡定的云雾清风仙尊,也有能够被他激怒的时候。
“哈哈,大人可以仔细欣赏今日的喜宴,多喝些我的喜酒,有些事情,的确还是看清楚些好!哈哈哈”
顾恒后面笑的很开心,就像是已经夺得了胜利的果实一般,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
在外人眼里,顾恒此时的笑不外乎是喜当新郎的开心罢了,没有人会联想到其他。
然而就在顾恒转身离去时,一直未语静静等待着顾恒说完话的叶枫开口了。
“今日的喜服与你并不合身。”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淡,但说出去的话,却永远不是什么简单的话。
“你什么意思?”
顾恒诧异,忽然听到叶枫这么一说,明显有些语塞。
叶枫嘴角浅浅一笑,此笑淡极,却又足矣令得数许姑娘神魂颠倒。
俊朗的容颜此时与之以往的君子之气相比,略显相反,只见那俊朗绝伦如雕刻般的分明五官隐隐散发着冷傲孤清,子然独立间散发着一种傲视天地之气。
谁能想到一向冠以正人君子的云雾天机清风仙尊竟是可以如此邪魅狂狷。
叶枫没有理会顾恒的诧异,转而是缓缓迈出一步,并肩于顾恒身侧,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借着两厢交错之际,淡然而道。
“师妹么,也好,至于身份一事,忘尘仙尊似乎要比本尊更需要认清一些,帝女成亲是同极北的公子川,而莲心境中的帝女并非本来的帝女,所以成亲一事,既轮不到公子川,更轮不到身为慕情师兄的你。”
话闭叶枫毫不停留,直径向着一身火红嫁衣的慕情身后跟去,单手背后,一手执前,风度翩翩,出尘绝绝。
若不是新郎所穿的华服为大红,怕是眼前的叶枫一袭的洁衣,就要被误以为他才是今日要同帝女拜堂的准新郎。
顾恒是彻底呆愣在了原地,本是俊朗的容颜之上,隐隐有着青筋暴起的迹象。
深邃的眸中温着即将压不住的怒火,叶枫,今日你是决心要同着我抢人了是吗!
五指紧攒,泛着青白之色。
回眸看向那淡然离去的君子背影,顾恒无法遏制心中的敌意,冰冷而道。
“这是你自找的,云雾天机的清风仙尊,别怪本尊没有提醒你。”
想要一个人永远的失去威胁的能力,那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其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手心中突然出现一张黄符纸,顾恒眼中犹豫了一瞬,随即不再迟疑,快速以灵化符,催发了符纸之效。
若是慕情能够见到符纸上面的符印,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正是曾经在乌河参加围猎的时候,有幸在夜皎林中见过能够加持阴煞之力的聚煞符
顾恒嘴角微微一扬,随即不再停留,紧跟着走近殿内。
就在顾恒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极光殿外围观的群众之中有一抹浅红倩影,她自一开始顾恒出来之后就一直注视着顾恒的一举一动,旁人或许看不到,但相熟甚久的她又怎会发现不了顾恒隐晦的施符举动。
薄唇轻咬,眉眼泛着嫉妒与殇情,但随之坚毅之色涌上而来,剩下的就是转身离去消失无影无踪的背影。
慕情被喜娘牵进殿中,慕无雪见到一身嫁衣如火的慕情,一双坚毅的鹰眸瞬时凝固在了此刻。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多年前的爱妻,眼下爱女的倩影,简直与曾经的她一般无二。
“英儿”口中痴喃,慕无雪怔住了那么一刻,遥想到难产而去的爱妻之时,似乎都还只是昨日之事,不曾想,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孩子也长大即将成家了。
万般情感袭来,原本傲视群雄的一方帝主也显得苍老上了许多。
但随之很快,这些情绪又统统都在慕情行完拜礼之后统统收回。
慕无雪双眼泛着慈爱,冲着一旁跟来的叶枫点了点头,随之又是看向另一边站着的顾恒满意的笑了笑,最后则是对着殿中疯狂在嫌弃头顶上红布的慕情,开怀而道。
“倾城啊,过了今日,怕是往后为父都要一个人孤守空殿了。”
这句话是有感而发,慕无雪真的是怕往后这偌大的极北殿中,就只剩下他这个老态龙钟的孤家寡人了。
慕情欠身,虽是因为喜帕看不见身前任何,但依照听力分辨,还是能够准确无误的寻向正上方的尊座,冲着慕无雪盈声回道。
“帝主爹爹这是哪的话!倾城即便是成了亲,那也永远都是爹爹的好女儿,怎么会离开爹爹呢?女儿定是要日日陪在爹爹左右,缠着爹爹胡子都掉光光!到时候,帝主爹爹可不要嫌弃女儿烦才是!”
话说的很暖心,很合慕无雪的胃口,能够这样,自然是在好不过。
然而只有慕情知道,此时她在红盖头之下的表情,是有多么的伤感。
两百年前的今日,怕是帝女与高高在上的帝主阴阳两隔的一天,而高高在上的慕无雪,最终还是应了他所说的话,孤守空殿到百年
“前辈”慕情轻声在识海之中唤了一声慕倾城,因为此时的慕倾城早已在慕情阴火前哭成了泪人。
一身嫁衣如火,略显悲情,慕倾城在阴火前遥望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极北帝主,口中轻喃。
“再见父亲之时,不曾想,会是眼下这种情形,当初是我不孝,让父亲独自一人空守了大殿,慕情,你可知,当年,我也同你说了一样的话”
两百年前的今天,慕无雪同样的询问,慕倾城同样的回答,但谁也不曾想,那些话都变成永远无法实现的话。
慕情不知如何安慰阴火前的慕倾城,就在这时,身前左侧的一处,突然的传来了一道又粗又犷的男子雄音,只听其朗声笑道。
“哈哈,帝女不愧是自小便就被帝尊捧在手上的明珠,眼下未见其容便就已觉倾城,川公子,好福气!”
说话的自然是乌河上古仙门的古木传奇,他一双眼睛一直盯在一些不该看的地方,暗自称赞,隐隐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