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书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也没有刚到军营的豪气了,现在军营被劫,想在这里驻扎也不行了。只好和董学礼一起撤回溆浦,然后等其他几个府的援兵赶来再做打算。
杰书跟董学礼一起回溆浦,阿密达道:“郡王爷,你和董提督回溆浦,奴才要去云南看看,如果可以的话,皇上还想让信郡王他们能尽快平定云南的永历和李定国。”
现在杰书是哪里也不想去了,听说阿密达要自己单独去云南,当即道:“你要去云南,那你自己注意。我就不陪你去了,如今湖广的军情有所变化,我就在湖广等皇上的旨意吧。”
阿密达知道杰书这是害怕,不敢去云南。阿密达也不点破,道:“那郡王爷就在湖广吧,奴才自己去就行了。”然后阿密达就带着五人一起南下,阿密达现在也不敢走靖州,只好走当时袁廓宇入云南走的路,从黔阳,武冈州进入广西。
过柳州的时候,本来阿密达是想走河池,南丹州大路,等进入贵州后再潜向贵阳。但是刚到河池,就听衙门里的人说,现在贵州的苗人都反清归明了,根本就没有路去贵州。阿密达只好转向东兰州,一路走小道穿行,经过一个月的时间,阿密达才到达云南广南府。
阿密达一路只顾着赶路,也顾不上吃穿,如今就和叫花子没有两样。现在进入了广南府也算是进入云南了,当即阿密达找了家裁缝铺,先给自己和同行的几人置办了一套衣服,然后在去酒楼点了几个菜。
阿密达的官身和官衣当然是收了起来,本来这边境地区抗清的势力就多,阿密达等人如今只有三人,其他两人都在路上掉下山崖去摔死了。如果现在阿密达亮出自己的大清官身,恐怕会找来不少的麻烦。
三人正吃着就听见旁边有两人聊天道:“我说,咱们还是去昆明算了,在这穷乡僻壤的,那里会有大明的军队啊。”
另一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如今这天下大部都被满洲鞑子占了去,我们不在这穷乡僻壤找明军,还想着去昆明找啊。”
先前那人顿时被反驳的无话可说,顿时脸上一红,道:“我不是想去碰碰运气吗,万一大明的军队又打了回来呢?你想想,晋王之前不就反攻打回广东去了。”
另一人道:“现在估计难了,据说咱们皇上都跑去了缅甸,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在这穷乡僻壤里找。再说了就算找不到,那些清兵也不知道我们。如果真有什么变化,我就地一藏,还可以装作是百姓,谁就能知道我去找过大明的军队。”
那一人道:“这话到有理,只是我们在广南府已经找了几天了,这也没见一个明军的影子啊。”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外面进来一人,却是一身清军打扮,两人一见顿时就不说话了,只顾着埋头吃饭。那清军进了大门就高声叫道:“掌柜的,都有什么好酒好菜快些准备着,我们大人等下要去临安府。”
这里的掌柜和跑堂的小二顿时点头哈腰道:“是,军爷要安排几人的饭菜,我好给你们准备。”那清兵道:“先准备二十人的,我们大人急着赶路,等下还要准备些干粮。”说完就先离开了。
掌柜的一听,心里虽苦,但面上还是笑容满面的答应,转身吩咐小二去后厨安排。那清兵转身就离开了。阿密达三人对望一眼,都暗自高兴,这总算是找到大清的军队了。他们这一走路来,出了当地官府,出了衙门就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
阿密达三人在泗城州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清兵把总,带着一队清兵。出了城后,还没走到一里路,就被周围的百姓,还有隐藏在路旁的苗人打了埋伏。然后就全军覆没,一个人都没有活在,然而那些其他百姓就跟没事一样,各自干着自己的活。
看到这一幕后,阿密达顿时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想杀死自己,所以阿密达这一路提心吊胆,如今好不太容易见到大清的官员,当然兴奋。和阿密达一路的一人小声道:“大人,这是大清的军队,我们要不要去联系。”
阿密达看了一眼那个离去的清兵,道:“先等等,如果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我们去联系他们也没用,你们还记得在泗城州的那个把总吗?他手下当时可是有二十人。”
另外两人想起那个把总也觉得遍体生寒,阿密达对一人道:“你暗中去跟着那个清兵,看他们就究竟有多少人?”那人拿了一张饼,然后忙起身跟了出去。
阿密达和剩下的那人又埋头吃饭,再不管其他人的说话。之前谈论着要找明军的两人,见来了清兵,也不敢再说话,匆匆的结账走人。
阿密达和剩下那人一直将桌上的饭菜吃完,也没见出去那人回来。顿时剩下那人道:“大人,怎么曹玺还没回来?”阿密达也觉得奇怪,道:“是啊,就让他出去跟一个人,怎么去了这么就?”
突然阿密达看到门口,刚才还在讨论要去找明军的两人,现在正在门口不断的看向自己。阿密达顿时脸色一变,低声道:“快走,我们被人盯上了。”另一人也是一惊,来不及多想,就跑去门口查看,结果这人呢刚道门口,就被之前谈论要找明军的两人拉住。
这人立即大喊起来道:“你们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们想打劫啊。来人啊,这里有人抢钱啊。”这人也反应快,并不喊救命,反说着两人打劫。这样一来周围的人顿时对两人指指点点,拉住阿密达同伴的两人见状也不好解释,直接一声招呼,就见外面人群中又跑来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进来让店家准备饭菜的清兵,这人冲进酒楼一看,出来向着刚才走出来的另一人道:“大人,那个人跑了。”原来阿密达趁着同伴在门口和两人纠缠,直接已经从旁边翻窗子逃走了。
之前那清兵见现在人太多,对那大人道:“头儿,怎么办?刚才跑的那人肯定是清兵的奸细。”他自己穿着一身清兵的号衣,反说别人是清兵奸细,这下看热闹的人见状,都纷纷离开了。牵扯到军队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了,一个不好自己牵扯进去就会丢命的。
那大人道:“不管了,自从侯爷带人打下了昆明,现在想要逃回广西的清军大人物太多了,我们继续撒网等着。这几人是从广西过来的,他们一定还不知道现在云南的情况,说不定还会去昆明。”
那清兵兴奋道:“好,这几天可抓了好几个清军大官,我们要不要先送回去?”那大人道:“也好,马大脸,你带几个兄弟,把我们这几天抓的人都送回营里去。”
之前在讨论去找明军的两人里,走出一人道:“好,我去一趟把他们送回去。”然后在阿密达的同伴身上一推,顿时又有几人过来一起押着走了。
阿密达趁着同伴引开了这些人的注意力,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阿密达也不敢逗留,直接就出了城往西走,果然是往昆明方向去。
阿密达一路躲避追杀,到处都是追捕清兵的人,似乎这里根本就不是大清的天下一般。好多地方明明没有明军,但是一些本地土人也都纷纷的追杀清兵。
这天,阿密达正在官道旁的树林里休息,突然听见官道上一阵嘈杂声,不断的有人在催促快些走。没一会儿,阿密达就看见一群大清官兵,簇拥这一位文官。只见这文官已经十分狼狈,帽子已经不见,官服也破破烂烂的,头发杂乱不堪。
正在这时,后面又有五人追了过来,一看却是苗人打扮。之前逃跑的队伍里有十几人,居然不敢回头交战,只顾着逃跑。十几个人正跑着,那文官却一下把脚给崴了,顿时一个趔趄扑在地上,还滚了几个圈才停下,眼看着后面的人就要追来了。
这文人身边的兵勇,个个都哆哆嗦嗦不敢上前,只是将文官围住。等那几个苗人跑近了,阿密达才发现里面有一人是汉人,只见那人道:“李本晟,你以为还跑的了吗?”
李本晟道:“就算跑不了,我也是大清的臣子,无非就是以身殉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终究是不得好死。”说完李本晟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态。
那汉人见状讥笑道:“是吗?我看你们这些汉奸才会不得好死。放心,等你们的人抓齐了,相信侯爷会给你一个痛快。”说完那汉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汉人笑了几声,对着周围的兵勇道:“你们只要不是汉军旗和满洲八旗的人,都可以投降。如果敢冥顽不灵的想要抵抗,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其实这汉人见李本晟一行有十几人,也不敢贸然动手,想要先策反几人,到时候自己也有把握些。
藏在树林里的阿密达,顿时就看穿了那汉人的伎俩,当即大声喊道:“区区五个人就敢反抗我大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想要诛杀我大清的朝廷命官,今天就让你好好看清楚,我大清将士的威风。”
阿密达说完,就直接一下冲了出去,然后一刀直接捅进了靠自己最近的一个苗人身体里。那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密达一刀捅了个对穿,顿时就大口大口的吐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那汉人听见树林里有人说话,顿时也有些心慌,又见突然冒出一人,直接就杀死了自己一个手下,当即也不敢再停留,直接就掉头跑了,其他人也都纷纷逃跑。阿密达还追着砍死了一个人,见其他人都怕远了,也就没有追赶。
这时候那些清兵才反应过来,想要去追,但是剩下的三人已经跑远。李本晟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并没有多少慌张。见突然出来的人,三两下就打跑了追赶自己的明军,顿时起了招揽之心,道:“多些壮士相救,否则老夫恐怕就要命丧此地了。”
阿密达却不理李本晟的招揽,直接老气横秋的训起了那些兵勇道:“你们好歹也是大清的将士,还有十几个人,居然被这几个毛贼个追着跑,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这些兵勇本来还很感激阿密达,现在见阿密达转过身居然来训斥自己,顿时就不高兴了,这些兵勇了的一个头,看样子是一个总旗道:“这位壮士,你救了我们,我们感激。但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你要再多说什么,当心我们手里的刀子可不认人。”
阿密达顿时笑道:“呵,杀敌你们不敢,我救了你们,你反而到想杀我了。”李本晟见状,顿时打了个圆场道:“壮士切莫生气,这些兵勇被追杀了好几天,脾气是有些不好,你多见谅。”然后又想那些兵勇瞪了一眼,这些兵勇见状也就不在说什么,只是看阿密达的眼神依然不是很和善。
李本晟见兵勇们走开,又对阿密达都:“不知道壮士是哪里的人?如今要去何处啊?现在云南的明军作乱,壮士一个人也不安全,要不和我们一起返回广西。等到了广西,老夫不敢说能给你多大的富贵,一份前程还是能给你的。”
阿密达听了好笑,自己是皇帝的侍卫,需要你来给前程,当即也不说破道:“你要给我前程?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说给我前程?”
李本晟见阿密达问起自己的身份,顿时挺直了腰板,傲然道:“老夫是顺治六年进士,如今皇上钦命的云南按察副使李本晟是也。”
阿密达看着李本晟,皱着眉头道:“你既是云南的按察副使,怎么会被这几个毛贼追杀?按察副使那也是从四品的官啊。”李本晟顿时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壮汉,一身破破烂烂,怎么会对朝廷的官职品级如此了解,当即也就不敢再轻视,道:“壮士不知啊,如今的云南变天了,不得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