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见朱由栋不肯让步,况且朱由栋说的也没错,教书育人,教化天下,本就是礼部干的事。只是礼部可不光干这些事,职权和体面也不是一个祭酒,或者学政能比的。张煌言知道现在怎么说,朱由栋也不可能改变,也只好先这样。
朱由栋见张煌言不在纠缠王熙的事,便道:“张大人,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张煌言笑道:“不会是侯爷也看我张某懒散惯了,想打发我去做点什么事,少来碍你侯爷的眼吧。”
朱由栋忙道:“当然不是,张大人的才气,能力,还有爱国的情怀。这都是无可挑剔的,张大人要是还这样说,可就是挖苦我了。”张煌言也不可能是真的对朱由栋有意见,毕竟朱由栋以一人之力,光复三省之地,这对于一直谋求复国的张煌言来说,这已经高过了其他的事。
当下道:“不知道侯爷需要我去做什么事?”朱由栋沉吟了一下,道:“如果张大人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张煌言道:“侯爷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是为光复大明,就是要我付出这条性命,我张煌言也丝毫不惧?”
朱由栋看着一脸坚定的张煌言,慎重道:“我们现在和清军交战的地方,大多是山区。这些地方的地利条件,让我们云贵川的军队,在清军面前占尽了优势。但是如果我们出湖广,进入江南。或者是北上进入中原,甚至是追着清军进入北方草原。那我们对上清军就没有地利可言,那里尽是利于骑兵作战的天地。”
张煌言疑惑道:“侯爷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是这和侯爷让我去做的事有关吗?”朱由栋道:“有,当然有,南方多水当重水师。”张煌言道:“侯爷是想让我去训练水师?”
朱由栋摇头道:“让张大人去训练水师就有些大材小用了,水师交战,多用弓箭和火器,但是我们的火器根本就没办法直接铸造。我们有的也仅仅是,从清军那里缴获过来的,而且很多都很老旧,根本就无法使用。”
张煌言道:“那侯爷的意思是?”朱由栋道:“我想张大人在延平郡王的军中待过一段时间,据说延平郡王的军队,多用火器。想来张大人对火器也十分了解,所以我想请张大人去主持铸造火器。”
张煌言一听,心里明白了。自己以前也是带兵之人,就算是客居在延平郡王郑成功那里,也是自己单独一军。如今朱由栋不给自己军队,反让自己去做一个督造火器的匠人。朱由栋这时心里有些顾忌,怕自己不同意。
张煌言想明白后,当即道:“侯爷放心,我一定将我在延平郡王那里,看到的火器全部造出来。”朱由栋见张煌言答应,顿时也高兴道:“好,张尚书能答应,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要的不是只模仿的造出来。”
张煌言道:“不只是模仿?难道侯爷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朱由栋道:“当然,以前我大明的火器,有单眼铳,三眼铳。但是这些火器都有很大的缺陷,就是射速慢,装填慢,射不准。清廷后面也都是模仿我大明的火器,样式也并没有多大改变。”
张煌言道:“这些都是火器的通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朱由栋道:“所以我们才要去改变,我们只要改变了火器的这些缺点,加上我们现在的士兵敢战,不畏敌,那满洲人就再没有什么可以仰仗的了。”
张煌言道:“侯爷说的没错,光我在延平郡王那里,就见道了很多种火器。最厉害的就数斑鸠铳和鲁密铳,其他的还有更为好用的燧发枪。”朱由栋当然知道火器的发展,弓箭刀枪根本就不能比拟的。当即焦急的道:“苍水能造出来吗?”
张煌言见朱由栋激动的直叫自己的字,知道朱由栋很在意火器的制造。但是张煌言还是摇头道:“侯爷说笑了,煌言之前也是一直带兵,四处漂泊,那里能造出这些火器来。”
朱由栋顿时失望道:“也是,难为张大人了。只是我们想要出去和清军一较高下,想要将清军彻底的赶出中原,可离不开这火器啊。”张煌言见朱由栋有些气馁,道:“侯爷何必这样说,之前侯爷没有一刀一枪,也能起兵抗清。凭着将士手里的刀剑,如今不也打下了这西南三省。不过是区区火器,侯爷何必沮丧。就算是满洲人骑射厉害,咱们也不比他们差啊。”
朱由栋听张煌言这样说,顿时也打起精神道:“张大人说的对,没有火器,我们也不惧清军。只是我还是希望,张大人能帮助我们造出自己的火器。如果我们在去北方,中原大地上,清军不光有大量的骑兵,各处关隘还有大量的火炮。如果我们没有可以克制清军的有力武器,我们还要死伤多少人啊。”
张煌言道:“这点侯爷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早日为大明造出火器。”朱由栋道:“好,我等张大人的好消息。对了,如今的水师也需要张大人多加指导,之前复明军安排的那个将领,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水战经验。”
张煌言道:“之前跟我一同来的几人,都是水性极佳的汉子,也都是南京的义士,何不让他们去水军里做事呢?”朱由栋道:“这没问题,我一会儿就让人带他们去水军。”
张煌言又和朱由栋商量了一些,关于火器制造的细节,凡是张煌言提出的要求,朱由栋都毫不犹豫的答应。这让张煌言更加认可朱由栋,之前去了郑成功的营里,郑成功因为手下将领一见不同,对张煌言的要求也是要考虑良久。
朱由栋又让周大柱将之前大都督府的两千火器部队,全部交给张煌言。只要造出来火器,就直接装备这两千军队,让他们去实验和检测火器的性能。对于朱由栋的做法,张煌言也没有反对,欣然的接受了朱由栋的安排。
云南的复明军经过将近二十天的进攻,罗仁一路已经完全堵住了,清军退回广西的道路。本来在元江府和那嵩一起起兵的许名臣,高应凤,两人也从城里逃了出来。被山里苗人救下来,也送道了罗仁军中,只是朱养恩和龙赞扬两人,却死在了突围的战事里。驻守元江的清军,见通往广西的道路被封锁,发兵攻了几次,复明军打退后,也退回元江府,不敢再来。
其他几个方面的复明军也都进展顺利,蒋超得到郭李爱的支援后,前后夹击屯齐,屯齐所率领的清军,纷纷崩溃。屯齐兵败之下,力战突围不成,直接自杀了。
然后郭李爱带着大军,到姚安和刘迎南汇合,攻入孟化府,大理府。由于滇西道路曲折,各军不敢过于冒进。
另外顺宁府的米聪见复明军分几路挺近,于驻扎在顺宁府的清军将领,郑亲王济尔哈朗之子巴尔堪一商量,由巴尔堪亲自督促守军出战。但是这些清军都是湖广地方的军队,如今被复明军气势汹汹的姿态吓的那里还敢出战。
最后米聪搜刮了整个顺宁府的府库,凑出来了三万两银子,犒赏大军。这些守军才磨磨蹭蹭的跟着巴尔堪出战,结果出城不到十里,被躲在山里的彝族人和复明军哨探一骚扰。这些守军就被吓的四散逃跑,任由巴尔堪怎么怒斥鞭打,也管不住这些逃跑的士兵。
最后巴尔堪被自己的侍卫,保护着逃回了顺宁府。而在山里的三百彝族人和五十多人的复明军哨探,却押着三千清军俘虏返回了蒙化府大营。最后审问这些清军才知道,现在顺宁府,根本就没有能指挥的将军,加上大军缺粮,军队根本就没有战心。
巴尔堪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人,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处在温柔乡里的人,那里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这次也不过是跟着大军,到云南来见见世面的。如今听见四处传来的明军进攻消息,早就没有了主意,还是在米聪的劝说下,鼓起勇气带着大军出来。结果清军被吓的一哄而散,巴尔堪只好逃回顺宁去了。
看着巴尔堪带着大军出去,结果不到半天,就只剩下他自己带着亲兵回来。米聪也被气的不行,现在四面八方都传来明军攻来的消息,又不敢直接逃走,最后在知府衙门里而死。只留下巴尔堪在顺宁府惶惶不可终日,乞求大清军队能来就援。
大理府知府卢桂生,眼看着大明军队攻来,这时卢桂生又想反正归明,于是派人前往永昌府,寻找还在永昌府坚持抗清的吴子圣部。之前卢桂生在磨盘山出卖了李定国,导致李定国在磨盘山伏击清军不成,最后打了个两败俱伤。现在要投降,卢桂生可不敢去找李定国投降。
结果没想到吴子圣部和高文贵等人,在十月底的时候就已经前往缅甸救永历,吴子圣和高文贵一路打到了缅甸境内。眼看这明军攻势凶猛,这时缅人害怕了起来。又去逼迫永历下圣旨将二将挡回去,永历在缅人的逼迫下,只得又下了圣旨,让二人退出缅甸境内。二人被圣旨驳斥,见皇上居然要求他们推出缅甸境内。高文贵一气之下,加上长时间的劳累,终于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
吴子圣独自一人带着大军返回云南的时候,碰上了同样再次杀入缅甸的李定国。李定国见吴子圣带的大军,士气全无,将士疲惫。一问之下才知道又被永历的圣旨给挡了回来。
李定国悲愤的吼道:“皇上这是做什么啊,我们来接他回国,怎么三番五次的用圣旨将我们呵斥回国。”吴子圣道:“皇上是不想回国了吗?他是要抛弃我们啊。文贵听说这事,已经病死了。这样下去,我们将是缺衣少食,如今已经是腊月的天了,看看我们的将士,如今依然只着单衣,这样下去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李定国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救回皇上,只有皇上在,我们才有机会打败清军,光复大明。”跟在李定国后面的白文选,也带着大军前来,听说前去救援永历的军队,又被挡了回来。道:“如今将士疲惫,强攻缅甸也不可能,不如我们还是先行休整一下吧。”
李定国道:“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吴子圣你先带着大军返回云南,我和文选再去一次。我不相信皇上会放弃回国,当初也只是说暂时避入缅甸,怎么突然就变了。”吴子圣道:“当初还说的是直接去四川呢,害得庆阳王他们已经先去了四川,如今也是生死不知。”
白文选见吴子圣这话有些指责李定国的意思,毕竟当初李定国也同意改走滇西的。见李定国的脸色有些不好,当即拉住吴子圣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目前是救回皇上要紧。”
吴子圣这时也反应过来,见李定国的神情,也道:“行,你们再去一次,我看也没有希望,我听说现在清军那边,吴三桂已经带着一万大军进入了缅甸,肯定是逼迫缅甸将皇上交给清军。”
李定国一听,顿时焦急道:“一定不能让皇上落入清军手里,否则大明就完了。”然后又责怪吴子圣道:“你既然知道清军已经进入了缅甸,怎么还独自返回了呢?”
吴子圣将身上的圣旨往李定国面前一递,道:“你看看,皇上下了圣旨来,我能不退吗?”李定国顿时也没有话说。白文选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刚要上前劝说两人,就看见李定国的儿子李嗣兴带着一伙缅人过来,说是有永历的圣旨。
李定国等人出营来看,果然有一伙缅人拥着两个官员前来,李定国走近一看,确实吏部侍郎杨生芳、锦衣卫丁调鼎二人。见到大明的臣子,李定国等人顿时非常高兴。不等二人开口,李定国已经问道:“皇上怎么样?为什么大军几次前去迎接,皇上就是不愿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