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林壮向众人道:“就你的所作所为,可见你査继佐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恩将仇报。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假仁假义。你既想在庄廷鑨的明史上署名,来体现自己是大明的忠臣。又害怕清廷知道后,来找你算账,转身就去向清廷告密,把所有的人都出卖了。”
査继佐听林壮这样说,顿时急道:“你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的居然诬陷我。我是忠心耿耿为大明,你们居然如此陷害忠良。”
朱由栋道:“忠良?就你这样的也配?至于是不是诬陷你,让吴之荣来南京,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如果真是诬陷了你,我在南京彻底公开为你正名。可是没有诬陷你,你敢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卑鄙小人吗?”
“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小人?你们不过是栽赃陷害,奸佞小人常用之手段而已。秦桧还岳飞,太祖杀方文正,阉宦杀忠良,不都是用这些莫须有的手段吗?你们现在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我就做当世的岳飞又如何?”
朱由栋冷笑道:“你还真当你是个人物了,还当世的岳飞?还有方孝孺不过是一乱国酸儒,谁给他谥号文正的?夸夸其谈,误国害民,还自居清高,吆直卖名。你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太平时代,还能凭着欺世盗名,混个清名一世。”
众人都愣住了,谁也不明白朱由栋,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朱由栋继续道:“你在朝不能安民富国,在乡不能教化世人。就你这样的人,还敢自称是当世岳飞?好好的武圣岳飞,听见你这话。估计都能从墓中爬起来,除了你这祸害。”
朱由栋说到这里,对林壮道:“你去传令,通知湖州的知府陈永命,让他即刻来南京见我。他能有手段,于明清两朝中保护这个废物。也算是有些用处,是个人才。湖州的政事,让苟兴旺先照看着。”
朱由栋的反应,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一通骂,顿时让众人都惊呆了。汪士荣见朱由栋,对査继佐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把査继佐骂的是狗屁不值。在一旁无地自容的査继佐,还想要继续争辩。
汪士荣见状,忙一把拉住査继佐,道:“殿下,关于伊璜先生的事,恐怕也有些误会。我想当时伊璜先生,也不过是提前对清廷说明,好让清廷不至于太过注重这事。毕竟满清自入中原以后,一直对各地文献,审查甚严。如果不提前透出一些风声,真等清廷查过来,那到时候牵连的人肯定不少。”
虽然汪士荣的辩解,有些牵强,但好歹把査继佐的形象拉了一些回来。朱由栋经过刚才一顿骂。心里也舒服不少。査继佐已进来就是天下都欠老子的样子,朱由栋是一点都看不惯。现在气也出了,当即也就没有再怼汪士荣。
冒襄也道:“是啊,伊璜先生的学问胜我等十倍,如果朝廷真要弃这样的人不用,岂不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听见有人为自己说话,査继佐又觉得自己甚是了不起了。何况朱由栋如此羞辱自己,现在让他放下架在去求官,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何况査继佐也是要面子的人,当即道:“老夫一心只为光复大明,至于名利之事,却根本不在乎。至于你复明军的官,我不做也罢,免得有人又要诬陷我贪慕虚荣了。再说了方文正乃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他的谥号自有天下读书人给。”
说完就冷哼一声,将头给转到一边去。冒襄和汪士荣,以前都没有和査继佐有过交往,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个脾气。在来南京的路上,还以为他只是对满清的官是如此。那是因为大明忠臣,文人气节,谁知道他本人就是这么个狂妄性子。
但两人好歹也是一起来觐见朱由栋的,也不能不管不顾。两人如今好说歹说,终于让朱由栋面上过得去了。说不定,就在朱由栋一念之间,依然能为査继佐谋取一个差事。谁知道査继佐居然又端起架子了,还张口就说不接受复明军的官职。
顿时,两人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我们在这里尽力的给你求情,你倒好,依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朱由栋见査继佐的样子,淡淡的道:“也对,就你这样的人,看谁都不顺眼。如果真让你入朝为官,岂不是整天朝堂都不得安宁?你既然如此崇拜方孝孺,太祖皇帝让他回去读书。今日我也给你同样的待遇,不过不是让你回去读书,而是让你就回乡去教书。”
冒襄和汪士荣心中,顿时暗道:“得,这下没得说的了。朱由栋已经一锤定音,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两人都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査继佐,査继佐也措手不及,没想到朱由栋如此干脆。
顿时査继佐坐在那里,左右为难了。他之所以抬高姿态,不过是体现自己的身份,毕竟査继佐,确实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功绩。但是他又自持名士风范,不愿意如汪士荣和冒襄一般,放低姿态。
本以为自己端起架子,推迟一番。朱由栋不说来个三顾茅庐,但怎么也得百般央求吧。但他不是诸葛亮,朱由栋更不是刘备。本来就对他印象不好的朱由栋,那里会跟他虚伪客套。见査继佐嘴上说着不愿意做官,朱由栋立即就坡下驴给答应了,还指明让他回乡去教书。
朱由栋没有再理会査继佐,对汪士荣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当时在吴江就提出,让杨明遇小心浙江清军的火器,看来你对火器还是有些研究的啊。”汪士荣也不再为査继佐辩解,当即起身道:“殿下谬赞了,学生在浙江的时候,见过浙江清军使用火枪。当时见杨将军没有重视火枪,所以就出言提醒了。”
朱由栋道:“既然你明白火器的威力,也就是火枪。这样,你这段时间,就帮着周大柱,一起训练军队使用火器。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就去找林壮,让他带你去江南的火器厂,让火器厂的工匠们去改进。”
汪士荣一听,顿时大喜。对于他一个刚来投奔的新人,朱由栋就让他参与重要的火枪制造和训练。这当然出乎他的预料,就连一旁的冒襄都有些羡慕了。只有査继佐在一旁,十分不忿,但又要顾及自己高人的身份,不好发作。
朱由栋转头对周大柱道:“关于火枪的训练,一定刚要抓紧。这一项毕竟是我们的短板。而且,北方的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大军随时都要准备出征。你可不能仗着资历老,就怠慢了汪士荣。只有我们训练好士兵,我们才能打败清军。”
周大柱忙道:“殿下放心,末将一定虚心请教,早日训练好大军。”得到周大柱的保证,朱由栋才看向柳如是和钱孙蕊,道:“他们的事都说过了,你们也说说你们的事吧。我记得这次来南京的,是钱谦益,怎么现在是你们来见我?”
柳如是忙道:“回殿下的话,我家老爷是因为身染重病,所以不能前来觐见。为了老爷的病情,妾身只得贸然前来。”说完就向朱由栋行了一礼。
朱由栋道:“既然病重,那就多休息,早日治疗就好了。有事就等病好了再说,我见他也不是什么急事。”其实对于钱谦益,朱由栋是不想见的。但钱谦益既然来了南京,也就顺便见一下,毕竟他还有一个文坛领袖的身份。
这时钱孙蕊站出来,道:“殿下,你能不能去见见我爹,他是因为你的酷刑才病倒的。”朱由栋顿时奇道:“怎么会是因为我的酷刑呢?你的父亲可没有受过刑罚。”
这是林壮在朱由栋耳边道:“殿下,钱谦益于弘光元年在南京降清。我们前几天处决了汉奸田雄。”朱由栋顿时想了起来,道:“就算他的病是因此而起的,但我也不是郎中,你们该去找大夫医治才是。”
钱孙蕊道:“他们都说我父亲的病是心病,心病就得心药医。请殿下高抬贵手,屈尊去见一见我父亲吧。”朱由栋道:“这事恐怕不妥啊,毕竟你父亲当年做的事情,世人皆知。就算他如今病了,而且是心病,不能多加刺激,要多加安抚。那我们对于那些敢于抗清的忠臣义士,又当如何对待呢?”
柳如是道:“殿下,我家老爷当年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但是这些年来,他也竭尽全力在弥补。还望殿下能念在他这些年,为大明费心劳力的份上,救他一命。”说完柳如是便起身,跪在朱由栋面前。道:“还请殿下念在他已经是年近八十的人,解了他最后的心结。”
说到这里,柳如是顿时泪如雨下,一旁的钱孙蕊也跟着暗自垂泪。汪士荣和冒襄刚才被朱由栋安排了差事,又见复明军对投降满清的人,一点都不手软。现在也不敢在上前为钱谦益说话,而査继佐也知道自己只要开口,估计也得不到好处。
朱由栋心里是很不想饶恕钱谦益的,就是他带头投降,导致整个江南的文人,都开始分裂。论影响的话,他比起田雄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现在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哭的是肝肠寸断,一时间又狠不下心来。
这时,周大柱却突然走上前,在朱由栋耳边道:“殿下,这个钱谦益,我们现在还真的应该救下来。”朱由栋顿时看了周大柱一眼,周大柱道:“我听说钱谦益有一个学生,就是咱们大明的延平王郑成功。如果能有钱谦益去劝说他,很有可能直接接受殿下的号令。”
周大柱一边说,一边不断的往钱孙蕊看去。朱由栋见了,当然知道周大柱的心思。如今复明军占领了南京,周围的几个州府,都已经归顺。就形势来看,也是一片大好。一些复明军的将领,就开始给自己物色媳妇了。而朱由栋也有意让复明军将士,都能成家立业,也就没有过于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