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栋怎么会在乎他的这点威胁,道:“既然你是正主,我也不多说了。”然后一把拉过卢载生道:“听说卢家有些田,投充在了你们家,现在你居然要逼着他们,将田产全部交给你家。难道你们就不是无法无天?识相的就把卢家的田产地契还给卢家,我们也就立即离开。”
蒋景祁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我蒋家捣乱?还想要回这些贱民的田,你做梦吧。”然后一看卢载生,道:“就知道又是你们这几个刁民,也不知道去那里找来的几条疯狗。居然敢来蒋家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蒋景祁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却已经有中了举人功名。素有神童之称,如今正在家里准备明年朝廷的乡试。如今见这些人,无缘无故的闯进自己家里,还敢来要卢家的田产。这不是老虎头上动土吗?顿时火冒三丈。
何况还是投充到了自己家的田地,哪有投充后能轻易要回去的。顿时蒋景祁,一副要吃了卢载生的样子。卢载生被蒋景祁这一骂,顿时往后一退。现在看到蒋景祁如此凶狠的样子,顿时不敢再面对蒋景祁。
但卢志义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前道:“蒋景祁,你不胡说八道。这是我们闹事吗?我们投充到你们家的田,之前每年都是按时缴纳了丁税的。可是你们现在却不讲理,将朝廷追缴你们的税赋。硬加给我们,还想要夺去我们家的田产。”
蒋景祁道:“朝廷要追欠,你找朝廷去。你们交不起税,让我们给你们出钱,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既然帮你们出了税钱,你们的田地就是我们的。赶快滚,再迟些,小心打断你的狗腿。”说着就让人上前,要将卢载生和卢志义赶出蒋家。
彭昌宝大喝一声,道:“今天我看谁敢上来,再敢上前一步的,老子活撕了他。”顿时所有的家丁都不敢再上前去,蒋景祁见状,怒骂不止。
汪士荣也上前,对着蒋如斗道:“蒋老爷,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呢?我看既然卢家人不愿意,蒋老爷还是直接,将卢家的田产还给卢家。大家乡里乡亲的,日后也好见面不是。”
蒋如斗慢悠悠的道:“你是何人,敢来说和我蒋家的事?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让你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然后,蒋如斗似乎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喘气也越发厉害。根本就不在理会汪士荣,只是由着蒋景祁在一旁怒吼。
汪士荣见朱由栋不出面,只好继续道:“蒋老爷,如今这无锡是大明的天下,不是满清之时,任由地方胡来。再说了这无锡,乃是天下书院之首的东林书院所在,蒋老爷如此做法,怕是有违圣人之学。岂不玷污了东林书院的名声?”
蒋如斗道:“哼,大清怎样?大明又如何?这都是我蒋家的家事,朝廷无力插手。如果是大清,我蒋家有朝廷探花郎蒋超,还有无数蒋家士人在朝为官。就算我们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不是造反,朝廷也不会不顾及我蒋家的影响。”
蒋景祁将小小的头颅一昂,道:“就是,在大明也无妨,家父乃是大明崇祯朝诸生。伯父在常熟,乃是大明的崇祯十年的进士,官升礼部主事。有这样的家世,大明又能奈我何?”
见到朱由栋等人,不断被蒋家的人给怼回来。卢载生等人更加不敢说话,要不是蒋家的家丁拦住去路,恐怕已经跑了。而一旁的张守智等人,更是看笑话一般站在旁边,是不是的发出嘲笑的声音。
汪士荣本来想劝蒋家的人,把土地归还给卢家父子,也好保住读书人的颜面。否则日后,在朱由栋面前,读书人真的是颜面丢尽了。不曾想,蒋家父子根本就不懂自己的心思。
满清的时候,为了让地方不再有士绅闹事,所以朝廷对士绅苛刻百姓,根本不做管理。只要不影响满清的地方治理,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世也是等满清统治稳固后,才会开始收拾这些乡绅。
正是由于满清的纵容,以至于现在蒋家的人,根本不把欺压百姓一事放在心上。而无锡是东林老巢,在明朝的时候,对抗朝廷也是一流好手。朝廷就是排除锦衣卫,也未必能震慑地方。
所以面对汪士荣用朝廷来压他们,蒋家父子同样不为所动。汪士荣见没办法,只好摇摇头。又见朱由栋一张脸已经拉的老长了,知道自己要是再这样劝下去,估计自己都讨不了好了。
当即汪士荣喝道:“你们如此曲解朝廷政令,是谁给你们的胆?朝廷追欠,追的是你们这些士绅偷瞒朝廷的税收。是你们利用士绅特权,勾结地方官员,造成朝廷税收流失。可你们不但不知悔改,居然还将这些税银,分摊给地方百姓。你们这样走无疑于谋反,你们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汪士荣刚说完,门外进来一人道:“朝廷追究,追究什么?只会追究你们这些刁民,不服朝廷政令,胆敢谋财害命。你们才是谋反的人呢,我看你们就像是满清探子,居然赶来鼓动蒋家投靠满清,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朱由栋等人转头一看,确实身穿官服的县令到了。只是这县令的官服,依然是满清的官服。这人一来,就对着蒋如斗亲热的道:“蒋老爷,下官来迟了,还望蒋老爷见谅。这些刁民没有打扰到你吧,还有公子读书没有干扰到吧。放心,只要他们敢在蒋家闹事,我一定严办。”
然后转身又看到一旁的张守智,顿时一脸严肃的道:“你是何人,居然敢来蒋家胡闹?”张守智也配合县令,道:“魏朗,你。”然后又猛然想起朱由栋等人也在这里,当即又改口道:“魏县令,我们都是本分的百姓,瞧见这里有人来蒋家闹事,我们都是来看看热闹的。”
魏朗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简单的两句话,就把这起冲突的两份问清楚了,然后还把张三这个太湖大盗给撇了出去。魏朗心里道:“没有这些太湖大盗,事情就好办多了。”
魏朗根本没有看朱由栋等人一眼,这些人都是外乡人。魏朗再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将事情打听明白了。顿时对着卢载生厉声道:“卢载生,你这个刁民,怎么着?老爷我是不是很清闲啊,你不好好的在家里种地,出来闹什么事?”
卢载生听见这魏朗一声喝,顿时吓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魏老爷,不是的啊。是蒋家老爷要吞我家的几亩田。老头我也是没有办法,没了这些田,我们家可过不下去了啊。”
魏朗道:“什么你家的田,你们不是一直都把田投充在了蒋家吗?那田是不是你们家的不都是一样吗?你先回去,我跟蒋老爷说,你还是可以租蒋家的田种。赶快回去,否则老爷我就抓你去县衙打板子。”
卢志义怒道:“什么是一样?蒋家把田收了去,以后我们还能有田种吗?我们家的田都是好田,谁知道蒋家会给我们什么样的田种。我们不要蒋家的田,只要我们自己的田。”
魏朗一听,顿时对着卢载生道:“卢载生,你不要不知好歹,老爷我也是看在你是卢象升的后人,才给你照顾。你想想当初你们跑到这无锡来,就算你们不承认自己的家世,以为就真的查不出来?当时要是暴露出去,大清能放过你们?也就是现在又是大明的天下,否则你就是有千般理由,冲撞了蒋老爷,也是死罪?”
卢载生刚要感谢魏朗,旁边的朱由栋开口了,道:“卢老伯,你真是抗清名将卢象升的后人?”卢志义似乎也不知道,也问道:“爹是真的吗?”卢载生看了看朱由栋和卢志义,道:“哎,这些事记住他做什么?会给咱们带来祸事的,再说了。我们现在过的也挺好的。”
朱由栋道:“你们现在这过的叫好?卢象升一声为天下平贼,力抗满清,难道这又什么不能说的?他是汉人的英雄,他的后人也没有任何可以难以开口的。”魏朗听见朱由栋的话,道:“卢载生,你赶紧离开。这些人你就不要管了,官府自然会处置他们。你们家的田就不要再要了,好生回家种田吧。”
朱由栋转头对着魏朗厉声道:“你给我闭嘴。”然后对卢载生道:“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卢象升的后人?”卢载生看了朱由栋一眼,道:“那是家父,但是这又什么用,我无颜再去见家父啊。如今卢家败落道如此地步,我愧对祖先啊。”
朱由栋道:“如果你都愧对祖先了,那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更加没有颜面去见你的父亲,他为了大明忠心耿耿,但是却落得后人都被地方恶霸欺负的下场,这是朝廷的错啊。”
卢志义有些恍惚道:“我们真的是卢太师的后人,我们对不起祖宗啊。”朱由栋道:“这事不怪你们,这是朝廷的错。你们放心,你们的事就是朝廷的事,大明不能让忠臣再伤心了。”
听见朱由栋如此说,彭昌宝和汪士荣就知道,朱由栋这是准备亲自出手了。确实,朱由栋之前还想让汪士荣来处理这事,一便看一看汪士荣到底能不能担起重任。但是汪士荣并没有果断的处理,而是不但的估计读书人的身份。
现在知道卢载生的身世,朱由栋也就没有耐心在等下去了。当即,朱由栋对着魏朗道:“你身为县令,不能为百姓做主。朝廷追欠,你有不能执行朝廷政令。你这是渎职,按说应该将你处斩,以正国法。但是看在你对卢载生等人还有一丝照拂,你自己去大牢里蹲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