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栋心道:“好你个老东西,终于肯说话了。一直都想让其他人来给你当剑,自己躲在后面,怎么都不会惹火上身。你的算盘打的精,我可不让你轻松。”
嘴里却说道:“就是因为考虑他们当时在满清的统治下,我们当时也就没来收不是。现在我们大明重新光复了江南,当然要让他们补齐拖欠的税收。至于拖欠税收的罚银就算了,只要他们将实际该交的税收交齐就可以了。”
张煌言和扶纲顿时叫道:“什么?还有罚银?”朱由栋道:“是啊,拖欠朝廷的税银,这本来就是有罚银的。本来按本朝律令,这种情况是要抄家杀头的。不过考虑到之前江南被满清攻陷,就免去罚银,杀头也不用了,只上交税银就可以了。”
朱由栋又道:“我记得洪武朝的时候,驸马都尉欧阳伦,为了偷逃朝廷税银,被太祖皇帝给砍了。想想就是皇亲国戚都不能幸免,如今免去了这些士绅们的杀头之罪。也算是体谅他们,当时在满清铁蹄下的难处了。”
钱谦益再也坐不住了,再心里怒吼道:“不是这样的,欧阳伦才不是因为偷逃朝廷税银。他是私自贩卖朝廷专营的茶马盐铁,才被太祖砍了的。”
但钱谦益不敢喊出来,只好忙道:“殿下,这不合理啊。当时江南被满清攻陷,百姓自保都已经不易了,如何还能为朝廷缴纳税赋。以往有这样的情况,朝廷都会减慢税赋,安抚百姓。帮助地方必须渡过难关。现在殿下怎么还能再追缴税赋呢?”
扶纲也道:“是啊,殿下。自从大明江山板荡以来,忠臣义士无不倾家荡产,为挽救大明而努力。如果朝廷刚刚有了起色,还望殿下多加安抚百姓,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好。”
朱由栋摇头道:“扶阁老错了,你刚才也说了。自从天下大乱开始,忠臣义士无不倾家荡产。这说明什么?”扶纲一愣道:“这说明什么,还请殿下指教。”朱由栋道:“这说明现在江南的这些士绅们,根本就不是我大明的忠臣义士啊。”
朱由栋这句话一出,顿时把扶纲等三人吓的站了起来。尤其是钱谦益,本来就有投降满清的黑历史。那里经得起朱由栋如此刺激,当下吓的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几乎是哭着道:“殿下,这话诛心了啊。江南百姓对大明都是忠心耿耿的啊,绝无半点异心。还请殿下可怜江南上千万百姓,给条活路吧。”
朱由栋惊奇的道:“虞山先生,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就没有给他们活路了?只要交齐了税银,他们依然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啊。刚才是扶阁老说的,忠臣义士都为大明倾家荡产了。这些依然过着富贵奢靡生活的人,当然就不是我大明的忠臣义士了。”
扶纲忙道:“殿下,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朱由栋道:“啊,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了。但就算如此,也该他们出这钱。刚才扶阁老已经说了,忠臣义士都已经倾家荡产了,我们总不能再去找他们叫税银吧。”
朱由栋说完,见到扶纲一副喘气的模样。顿时道:“哎哟,扶阁老,对不起啊,我刚才忘了。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又搞混了。”张煌言有些无奈地看着朱由栋,然后又看向已经有些头晕的扶纲和钱谦益,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朱由栋接着道:“现在不管他们是忠臣义士,还是其他什么,该交的税银是一分也不能少。现在不是当年的天启和崇祯两朝,任由他们可以胡来,在我这里,绝对不允许。他们能为满清缴纳税银,也就能为大明缴纳税银。”
钱谦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对朱由栋道:“殿下,这时士绅都是交过税银的,他们的税银都是被满清的收走了。还有,这江南不知是这些士绅,还有浅浅万万的百姓,他们也是交过税赋的啊。殿下如此逼迫,江南将再无宁日了。”
张煌言也道:“殿下,你要三思啊。如果在这么清欠下去,艰难恐怕真的就再无宁日了。百姓活不下去,到时候,我们打下来的江南,又要拱手让给满清吗?”
朱由栋道:“苍水,你这话严重了。你们现在在我这里苦苦哀求,难道正的就能让百姓好过吗?对,百姓是交过一次税赋了,而且是一分不少的交了。可是他们的钱粮真的是朝廷收取了吗?满清收到他们的税银了吗?”
张煌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由栋的问题,他自己也是士绅家出身的。当然知道这些田地,普通百姓交的税赋,都被士绅揣进了自己的腰包里。如此说来,朱由栋要追欠也就说的过去了。
朱由栋道:“百姓交了税赋,可是朝廷确没有,这些税赋去了那里?朝廷是给了这些有功名的士子,划分了免税田。但是没有让他们去侵吞朝廷的税银,知道偷逃朝廷税银该怎么处罚吗?”
扶纲道:“殿下不能这样算,毕竟在江南几百年都是如此了,贸然只见改变,恐怕会生变啊。”钱谦益道:“是啊,还请殿下三思。就算是让这些人将侵占的土地交出来,也要等天下太平之后,在清丈土地,重新厘定税赋。现在突然只见,就让江南百姓交出如此数额巨大的税款,江南百姓见再无生路。整个江南都会饿殍遍地,尸横遍野啊。”
朱由栋看着钱谦益道:“是吗?最晚来你府上找你的人,就是这样跟你说的?是无锡的蒋家,还是常熟的蒋家?”钱谦益先生一愣,然后顿时面色大变。满头大汗的跪了下来道:“殿下,怎么可以这样辱臣呢?臣一心为朝廷,绝无半点私心。臣当年虽然有过投降满清的糊涂之举,但是臣的心是依然归大明的。”
钱谦益越说越激动,身体几乎要跳起来般。激动的道:“从满清顺治六年,也就是大明的永历三年,臣就不但的联络抗清义士,希望能为大明光复南京,臣是满心满意的为光复大明,不惜多次被满清抓捕入狱。臣就是舍了这身皮囊,只为光复大明。殿下怎么能如此辱臣呢?”
一旁的张煌言也道:“殿下,虞山先生确实多次联络,为光复大明多方奔走。他的对大明是忠心耿耿的,这些在江南士林之中,也是广为流传的啊。”朱由栋道:“你对大明是不是忠心的,我相信。但是大明的光复,不止是要忠心就可以了。昨天来拜访你的人,是不是叫蒋棻?”
钱谦益知道朱由栋肯定有监视自己的眼线,想要隐瞒是绝对不能的。当即承认道:“没错,蒋棻确实来拜访我了。但是他而已是我大明的忠臣啊,历任礼部主事,满清南下后,一直隐居不出,坚决不吭侍清。难道我与这样的人来往也不该吗?”
朱由栋轻蔑的道:“他对大明忠心吗?表面上为大明守节,自己的儿子有去满清应试,这样的人会是大明忠臣?少跟我玩这套两面下注的游戏,或许在以前可以,但是在我我这里不行。”
钱谦益道:“殿下如此说,岂不是断了天下读书人的出路?何况多少人不是自己愿意去的,满清强权之下。有几个人能舍去家业,让一家人都为大明殉国的。殿下如此说,不是强人所难吗?”
朱由栋道:“错了,我根本就没有让他们为大明守节,跟不要他为大明殉国。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就能成就自己一世忠名。这样的人,我佩服他的勇气,也敬重他的忠义。但是我绝不对不赞同他的做法,跟家鄙视他的无能。”
“这,”不但钱谦益愣住了,就连扶纲和张煌言也都愣住了。朱由栋继续道:“如果大明被李自成夺了去,或许现在我也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了。但是,这天下绝对不能让满清得了去,这是亡国灭种。不管你是为大明尽忠也好,为了汉人尊严也好。实在不行,你为的咱们汉人的传承也可以。但唯独不能顶着忠臣的旗号,做着空谈,一死百了的事情来。”
朱由栋厉声道:“这样的人,不但对抵抗满清没有丝毫帮助,而起还会混淆视听,让天下人都以为,只要反抗满清,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可以死在对抗满清的路上,但绝对不能自杀。更不能一副我是忠臣的样子,然后把头一缩,躲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
朱由栋这才看着钱谦益道:“可是,有些人,更加可恶。自己要当婊子,还想要立牌坊。整天标榜着自己是个忠臣,然后鼓动自己的子孙去投靠异族。然后反过来欺压自己的同胞,好保证自己的家族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这种人,比起投降异族的汉奸更加可恶,也更加该杀。”
张煌言道:“殿下,是不是过激了。难道造反覆灭大明的流寇,还有理了,我们不该为大明效忠吗?”钱谦益也忙道:“是啊,当初要不是这些流寇,大明怎么可能有甲申之变。思宗先皇也不至于在煤山殉国,大明也不会动荡怎么多年,跟让满清入关祸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