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因为荧惑和蓝笙的死。
她更有种作为旁人计划中的棋子的兔死狐悲之感。
……
眼下,散开的只是一部分人。
还有大部分人虽然给东方卿这个西月国七皇子面子,但到底对地上的蓝笙和荧惑,以及被东方卿制住的那几名拜月教弟子耿耿于怀。
态度还是非常礼待的,“西月皇子殿下,这几个魔教的人……”他们可以不把地上已经死了的魔头和这个女人碎尸万段,毕竟在可恨也已经死了。
但魔教还有数万人,如果不彻底解决他们,谁知道那些魔教中人会如何报复!
东方卿还没说什么,那几个被他手下制住的拜月教弟子当即狠厉道,“教主和夫人……”
“你们的教主和夫人对你们不错。你们教主死前应该还交代过你们,让你们重归圣教。而你们的夫人不惜把自己过去最痛苦的经历撕裂在人前,就为了解释清楚你们当年的不得已。想必你们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不会辜负这样为你们着想的教主和夫人。”
他们才开个口就被百里绯月冷静冷然的话语打断。
虽然她还是太弱了,弱得她自己都遍体生寒,可她到底还没死!
她的声音不大,情绪也不算浓烈,却让那几个拜月教的弟子莫名一个激灵。
心底那句教主和夫人的仇不共戴天这话,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
这些人能跟着荧惑出来,都是深得荧惑信任,能力也是相当出众的。
他们猛地看向百里绯月,尽管没认出她的身份,眼中的视线却刀子一样唰唰唰落在她身上。
百里绯月目光寻常,“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的教主和夫人不是这样安排和想的?”
在那看似平静,实则漆黑得几乎击溃人心防的眼眸下,那几个莫名冷静下来了的拜月教弟子咬牙道,“不,这位小姐您说得不错,我们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也不会辜负教主和夫人。”
周围的人从百里绯月突然出口说出那样的话后就各种震惊。
眼下,“虽然他们当初是有苦衷,可到底已经入了魔教这般久,怎能在重回圣教!”
百里绯月冷冷道,“他们能不能重回圣教,这是圣教和圣尊才能决定的事。圣教能包容所有信众,哪怕是眼前各位这般连尸体都想要碎尸万段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身不由己才犯错的教徒?”
没想到这女人说话如此一针见血不客气,那些人被噎得都没立刻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瞬间满身怒火。
要不是看在她是东方卿这个西月国七皇子带在身边的人,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西月七皇子殿下,您难道也如此认为?”
东方卿似沉吟了一下,“既然拜月教这些弟子当初离开圣教是有不得以的缘故和苦衷,现下他们愿意回圣教去说明情况,应该给他们一个去往圣教面见圣尊的机会。具体怎么处置他们,本宫相信我们西域圣教圣尊自有定夺。”
不等那些人说什么反驳的话,又对那几名圣教弟子道,“你们想要重回圣教说明情况,请圣尊处置吗?”
那几个弟子哪怕心底在滴血,此刻也决绝道,“自然!”
东方卿点头,“如此的话……”转头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让他们一盘散沙自己去往西域圣教,途中难免有人走了极端生事。为了沿途百姓的安全,你们多传些人来,带这几位一起先去拜月教,再把拜月教所有弟子和教众一并送到圣教吧。”
“是,主子。”
身边的侍卫立刻放了信号,不过大半炷香的时间,数千看似身着普通服饰,实则个个身手不凡的护卫齐刷刷赶来。
东方卿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又道,“把拜月教教主和其夫人的遗体也送回拜月教,火化后随便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是!”
那些人很快行动起来,顷刻之间,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东方卿的人把那几名拜月教弟子和荧惑夫妇的尸体带走了。
他们心底在不乐意,也只有忍着。
这位西月国七皇子果然善良过头了!
哪怕是有缘故,可这些人也不算什么无辜!居然这样就轻松放过!
他们一想到圣尊大人真的可能重新接纳拜月教这些人,圣教那么无暇圣洁的地方可能容下这些身上曾经有污点的弟子,他们心里就说不出的感觉和滋味!
东方卿无论在哪里,在什么环境,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给人的感觉都是尊贵无比的,遗世独立的绝世青莲一般。
那种高贵和清冷,是刻入血脉一样的东西。
安排好这一切,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各位自便,本宫还有事。”就捏着百里绯月的手带人离开了。
不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单说东方卿的侍卫逐渐隔绝了有心人的视线,终于回到先前所住的院子后,百里绯月冷冷的开口,“现在还不放开吗?”
东方卿放开她的手,“抱歉。”
百里绯月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径直回房。
走到这几日住的门口时,回头,“怎么,你们要学你们主子,进来绑着我不成?”
那几个侍女垂首恭敬道,“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们只是想伺候您洗漱更衣歇息。”
百里绯月冷笑,“那就不必了,我受不起!”
随行侍女们自然不会强行进去。
百里绯月进去后关上门,知道门口的侍女没走远,但也知道她们绝对不会偷偷监视自己。
坐到椅子上后,袖笼中瞬间一块精致的糕点滑到手心。
这是她和东方卿在那酒楼吃饭时,那亲自来上饭菜的酒楼掌柜趁机塞给她的。
百里绯月微抿唇,掰开糕点。
里面小小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小的是慕家的人。
这里有慕家的人百里绯月不意外,这张纸条的意思百里绯月也能猜到。
但是,这事她没打算把慕家卷进来。
她现在的状况,慕家留在这里的人也无法帮她。
取下灯罩,手中的纸条在烛火中很快化为灰烬。
晚些时候,有侍女敲门后给百里绯月送吃食和洗漱沐浴的水进来。
出去时并无异常。
夜幕十分,一个侍女走出了这处宅院。
却在离开这处宅院不过三公里左右时,心脏猛地一阵剧烈紧缩,痛得她全身缩成一只蜷曲的虾米一样。
侍女,或者说百里绯月满脸冷汗,惨白一片。
这就是蛊虫所能分离的最远距离极限了么。
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她知道,她在往前走十米,在蛊虫的作用下,必死无疑,同时死去的还有她那位兄长东方卿。
但是她不信,不信自己会死,也不信她那位兄长会死!
她缓缓撑直身子,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额上的冷汗,冲着空无一人的寂静废墟道,“师父,我要是死在这里了,对你可就没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