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话音未落,赵凰歌已然抬脚进了栖梧宫。
这些时日未曾回来,栖梧宫内一切如旧。
绵芜就在殿外候着,见她进门,先与她行了礼,又将人迎进了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末了叹了口气道“主子憔悴了。”
小姑娘本就在发育的阶段,从去岁起抽条儿似的长个子,原本瞧着就偏瘦,而如今出去一趟,回来更是瘦了许多,细腰风一吹就能断了似的。
见绵芜眼中的心疼,赵凰歌才露了一抹笑容,温声道“一路上风餐露宿,自然要憔悴些,本宫洗个澡便好了。”
她说着,又让绵芜去打水,绵芜闻言,虽有好多话想说,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当下便应声去了。
只是出门前,又吩咐跟上来的锦心“好生伺候公主。”
待得她去后,赵凰歌这才垂眸,敛去眼中的冷意,问道“人来了么?”
锦心闻言,忙的应声“回主子,已经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赵凰歌微微颔首,锦心便乖觉的退了出去,待得辛夷进门后,又将那两扇雕花木门从外面轻轻地合上。
“给主子请安。”
见辛夷来,赵凰歌点头应了,轻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闻言,辛夷只一顿,便道“如您所吩咐,已经将他们在当地安顿好了,一切也都正常。”
听得辛夷这话,赵凰歌终于放下心来。
赵瑾晴并没有死。
离开永韶城的前两夜,她曾经去见过赵瑾晴,给了对方银两盘缠,问她敢不敢与卢家小公子私奔。
当时的赵瑾晴,直接便跪下来与她磕了头“公主若愿意成全我二人,下辈子结草衔环,必报答公主恩情。”
赵凰歌那时还笑她,只道“本宫可不缺牛马,也无需你结草衔环。”
只是看着赵瑾晴坚定的眉眼,却又到底忍不住问她“当今圣上是个仁慈君主,生平最是顾念亲情,应当不会对韶明王府赶尽杀绝,你这样走了,从此可就是布衣了。”
赵显垣是不是顾念亲情,在知道那命数盘的真相之后,赵凰歌在心中打了个问号,可对于这次韶明王府会有的下场,她却能猜测个不离十。
要是没猜错的话,皇帝应该会杀了韶明王府的男人,却会对女眷留一条命,以此来彰显他的仁德。
甚至,这些女眷,还会以圈禁的名义,将她们隔绝在高墙之内,却能保她们衣食无忧。
这是皇帝一贯的手段,赵凰歌对此心知肚明。
那时赵瑾晴是怎么说的呢?
她只是再次与赵凰歌磕了头,却是拒绝的坚定“赵瑾晴前半生身不由己,多谢公主放我后半生顺心如意。”
说那话的时候,她还牵着卢家小少爷的手,互相对视的时候,眸中满是情深。
当天夜里,“赵瑾晴”便死于羞于启齿的意外。
她的名声臭了,此事也隐瞒不下去,但到底涉及到了皇家的脸面,因此就连下葬也是草草了事,与后院那几个真的死掉的女眷们一起,被留在了永韶城。
只不过,真正的赵瑾晴,却早就金蝉脱壳,与卢修远一起离开了北越。
这一路,龙虎司的人都在暗中保护他们,自然这里面也有监视的意思,不过眼下得知他们安全了,赵凰歌也踏实了下来。
见赵凰歌半日都没有开口,辛夷斟酌着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闻言,赵凰歌却才从回忆里抽身出来,胡乱摇头道“没有,你先下去吧。”
叫他前来,原是有别的事情要问的,可往事纷纭,赵凰歌却一时忘却了。
见状,辛夷答应后出门,只留下房中的赵凰歌。
赵凰歌坐在椅子上,没来由的便想起来赵瑾晴走之前的笑。
那样纯粹而坚定,让她有些羡慕。
就算是没有荣华富贵,可能得这样一个人,此生何求?
……
下午的时候,太医果然来了。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太医给她开了药方,只说赵凰歌并无大碍,这一路奔波劳累,好生休息,吃几天调养的药便可。
赵凰歌答应的敷衍,等到太医走了之后,才问绵芜“谁请来的?”
锦心她们去随着太医取药,这会儿殿内只有绵芜在。
闻言,绵芜笑着回道“是皇上挂念您,特地请的太医。”
这话一出,赵凰歌却是抿了抿唇,并未再说什么。
只是先前那被大石压着心口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让赵凰歌的脸色越发的差了几分。
回来的这一路上,赵凰歌想的最多的问题便是——皇帝待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时候见不到人,她靠着过往对皇帝的记忆,倒是勉勉强强的将那些事情归结为迫不得已。
可是现在人就在眼前,分明对她的关心依旧如昨,赵凰歌却恍惚觉得,到底是变了。
原来她一直以来所以为的好,其实都掺杂了水分。
譬如这次请太医来看诊,分明瞧着是关心,可她却有一种预感,不出明日,皇帝必然会传旨意,让她在栖梧宫调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不必再由她插手。
可赵凰歌没想到,皇帝连明日都没等到。
傍晚的时候,皇帝便让人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随着那一摞摞的盒子之外,还有一道口谕。
与她所想,如出一辙。
“皇上说了,您此番劳苦功高,只是因此损了本元,却是得不偿失。接下来您便安心静养,一切事宜,有诸位大臣呢。”
赵凰歌笑吟吟的送走了王顺,可门关上的那一瞬,却是骤然冷了脸,寒了心。
这般迫不及待,生怕她会在这事儿上动手脚么?
……
这一夜,赵凰歌没有睡好。
她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早上醒来后,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冬日的天亮的晚,回廊下的宫灯打着旋儿,不知怎的,便让赵凰歌突兀的想起来先前的梦。
她坐在床上,盯着那一扇紧闭的门,骤然有些害怕。
会不会……她这一推开,便是那个梦魇里的画面?
幸好她所害怕的,到底是没有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