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掩人耳目,马嘴衔棍,马蹄包布。
借着月光,走了没多远,马超风建议道“大王,晚上还是牵着马走,可以节约马力,到黑风寨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嗯,”李大伟点点头,“这段路好走吗?”
“顺着这条官道直走就行,大部分都很好走,”
“这就好,你上车吧,我要跟你聊聊。”说完,李大伟来到队伍前头进行安排,注意轮换着到牛车上休息。
‘大熊’躺在牛车上,旁边放着‘四熊’用过的狼牙棒,见到李大伟过来,坐起身来,让出地方。李大伟让马超风也爬了上来。
李大伟笑道“大熊,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媳妇吗?”
“我还没有婆娘呢,”大熊憨厚的一笑,挠挠头“我不饿了,突然就想我娘了。”
“哦,大熊想家了。这很正常,出来久了,都会想家的。”李大伟感叹了一句“等这个事情忙完了,你可以跟你四弟一块儿回去。”
“我是想回去,可是回去之后就吃不饱饭,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回去。”
“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想,不急”李大伟半靠着,“大熊,你的母亲是不是特别好。”
“嗯”大熊很自豪,“我母亲长的好看,也从来都不打我们,我父亲才揍我们。”
“那你和你的弟弟们是不是最怕父亲”
大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我们更怕母亲”
“为什么?”
“不知道。我们怕母亲伤心,母亲说的话我们都很认真听。”
“你们四兄弟真是孝子,你母亲也为你们感到骄傲吧?”
大熊挠挠头“骄傲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看到你们就会很开心,会夸奖你们。”
“对。母亲老是夸我们听话。不过夸五妹的更多”
“五妹!”李大伟一声尖叫,脑海中无数头草泥马踏过,看看大熊、四熊这体格,不能多想,“你还有一个妹妹呀?”
“对呀,五妹可漂亮了,也可凶了,犯错就会揪我们的耳朵,我们都怕她,呃,父亲也怕她。”
‘大熊’的审美观值得商榷。李大伟笑道“大熊真幸福,有弟弟、妹妹,还有疼你们的父亲母亲”随后,转向马超风道“你是什么情况?”
“回大王,小的家里有母亲,一个姐姐,两个妹妹,早些年父亲打仗死了,大哥打仗也死了,现在就是我”
‘世兵制’李大伟点点头,“后来你们这群人怎么又去当山贼了?”
“我跑的快,原来是斥候,多少知道些消息。前两年前年来了一个‘刘先生’之后,城主就让一些人去当了山贼。我是半年前来到‘黑风寨’的”
“你们是官兵不保家卫国,安定一方,反而要去抢百姓?”
马超风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小卒,听命行事。城主最近两年在大量聚敛钱财,有些不择手段。”
李大伟沉吟半晌,点点头,换了个话题,“最近回过家吗?”
“没有。我们除非受伤打不了仗或者战死,基本上活不到退伍”
“有想过要回家吗?”
“哪能不想,天天都想”马超风声音有些飘忽的道“我母亲身体不好,姐姐已经嫁人了,男人是个十夫长,日子勉强凑合。两个妹妹也快出嫁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趟会死”
“您不杀我已经是额外开恩了。我很羡慕山里面的那些人,能够吃饱,大家在一起相互帮助,过得很开心。”
李大伟淡淡的道“那样的日子需要争取,说没就没了的。这一趟,我们死了或者败了,那么你看到的那一切也就不存在了。”
“伟哥,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大熊’突然冒了一句出来。
李大伟笑道“我知道‘大熊’是一个好人,现在还想家吗?”
“还想”大熊不会撒谎,“我想多干些活,少吃点,留一些带回去给母亲,五妹,还有弟弟,父亲吃”
“嗯,大熊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李大伟也不能承诺什么,自己还在搏命,想了想道“我教你们一首诗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大熊又开始挠头,“伟哥,我听不懂”
李大伟笑道“不急,我给你解释,你就明白了”
没有赶车、牵马任务的‘神仆’都聚集在了李大伟的这辆牛车旁,听李大伟一句一句的解释。
“哦~我明白了”大熊听完解释,恍然大悟,然后独自喃喃的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李大伟惊异的道“大熊,你怎么这么快就记下来了?”
‘大熊’茫然的道“我也不知道呀。我身上的衣服就是出门的时候,母亲晚上给我新缝制的。这这,伟哥说的这个诗,我也这么想的,就是说不出来,”
很直白,很好懂,一些人念着念着抽噎起来。
李大伟劝慰道“我们现在努力做的,就是拿命去搏,这样才能有机会,有能力去报答自己的母亲,照顾自己的兄弟姐妹。”
学会了新的东西,‘大熊’很喜欢,犹豫了一下到“伟哥,觉得你比我五妹还厉害,我可以带你回去认识我五妹”
‘呃~’李大伟一口气憋了回去。
大家轮换着休息。路上行人看到了纷纷躲避,惹不起。
过了中午,马超风带着队伍离开了官道,拐进了一条小道。小道不算窄,牛车能够通行。里面的岔路很多,马超风坚定的带路,还给李大伟解释如何分辨走哪一条道。
李大伟点点头,没有马超风带路,别说攻打‘黑风寨’,地方都找不到。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个分岔,景色越来越好,路越来越偏。
在一处岔路,马超风停了下来。说道“再往里走小半个时辰,大约天黑的时候就能到黑风寨了。”
“嗯!”李大伟点点头,“你停在这儿是因为有暗哨?”
“对”马超风毫不隐瞒的道“到山寨口一共有三个暗哨,这第一个最隐蔽,就在拐过去的这座小山峰的顶上”
“有几个人?如何传递消息?何时换岗?”
“一个人。山顶上有一棵树,发现问题的时候会推到,第二处暗哨能看到。一天换一次,早上辰时换岗。”
“消息树呀!”李大伟接着问道“这边人出问题了,其它地方能看到吗?”
“不能,只能看见树,看不到人。”
“哦,那第二处和第三处呢。”
“先把这个解决了,那两处暗哨还看不到我们,再往前走一段我再详细说。”说完,其他人待在原地。马超风带着李大伟小心翼翼的贴着悬崖壁拐了过去。
李大伟抬头一看,非常的陡峭,自己攀岩上去都费劲,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上去的?”
“那上面有绳索,换岗的时候放下来,换完岗之后再收上去。”见李大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马超风又补充道“我去值守过,上面有石头,只要一有动静就可以砸下来。很难攻上去。”
李大伟点点头,回去把在牛车上憋坏了的‘小三’叫过来,指着这处峰顶,连说带比划。‘小三’眨巴着大眼,点点头,背着‘迷你弩’噔噔噔,几个纵跃就来到了峭壁下。
峭壁有些陡,李大伟开始还略微有点担心,看到小三如履平地,也就放心下来。
‘小三’的动作很快,轻舒猿臂,抠石缝,攀小树,没多久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一盏茶的功夫,‘小三’的身影再次出现,迷你弩上的箭只还有血迹。这是李大伟要求的,尽量的回收箭只。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马超风也暗地里舒了口气,十死无生变成九死一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