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熙城中横冲直闯的北风发出猛虎般的怒吼,向天地间所有东西,肆无忌惮的彰显着它疯狂的力量。可当北风撞上了萧石竹所在的那做宅子庭院中的法阵,带起的强劲力道瞬间有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法阵中凌厉剑影纵横,摇曳刀光闪烁,阵阵劲风横生,地面早已千疮百孔,全然面目全非。
衣带飘风的萧茯苓连连使出了鬼魅神功,神出鬼没地游走于那五个玄教教徒之间,以此躲开他们的攻击的同时,也给那几个教徒来上些措手不及的突然袭击。
萧茯苓双手剑指和法诀连引,五柄尽是出鞘的长剑带着凛冽杀气,随着萧茯苓的剑诀在法阵中千回百转,剑光点点似星辰,剑影道道化旋风。逼得那五个玄教教徒手脚并用,依旧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法阵里斗得正酣,法阵外,萧石竹已与吾丘沅聊得热火朝天。
“其实主公应该已有了主意了吧?”在萧石竹询问的目光注视下,吾丘沅意味深长地一笑,缓缓问到“主公是不是想,要继续以女魃的名义,把凤麟洲中的有关酆都军的情报,暗中传给颛顼和应龙他们?”。
萧石竹闻言笑而不语,他需要的是意见而不是其他。
吾丘沅稍加思索,随之会意又是一阵沉吟。又过了片刻后,吾丘沅又道“此计可行,可以很有效的使得凤麟洲中麻烦不断,北阴朝难以在洲中站稳脚跟,酆都大帝就无暇分身,顾及其他地方之事。”。
萧石竹还是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吾丘沅顿了顿声,继而又道“必要的时候,还能把北阴朝即将对凤麟洲展开的军事行动,透露给颛顼他们。顺带把酆都军在凤麟洲中的兽行,动不动就屠杀当地鬼民的举动,大肆渲染后公布于世。”。
说完此话,吾丘沅不再开口。
吾丘沅给的建议非常中肯,但如果要他在提出更多,对于工作经验不是很丰富的吾丘沅来说,难免有些为难。
但是萧石竹,是想要吾丘沅来负责这个任务,所以也不再沉默。缓缓开口,对吾丘沅说到“你给的建议都不错,不过眼睛都盯着凤麟洲了,你应该看得远一些。如果能把酆都大帝把凤麟洲中的几个冥王,招致酆都后悄然解决了的事,也给捅了出去,那酆都大帝的威严和北阴朝的民心,也就是岌岌可危了。”。
话说到此,萧石竹不由得翘起了唇角,浮现了诡黠。
吾丘沅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在九幽国中也是做情报的。萧石竹所提到的事是从北阴朝六天神鬼宫中传出的绝密消息,虽然在九幽国中没几个鬼知道,但是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听萧石竹略一点拨,吾丘沅顿时犹如茅塞顿开,立马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整个北阴朝就会陷入新的一轮舆论压力之中,人心惶惶在所难免。并且,曾经心甘情愿投诚北阴朝,接受了他们招安的其他鬼国们,自然也会对北阴朝就心有忌惮。
甚至也会担心他们步了那几个被招致酆都,然后秘密处决了冥王后尘,和北阴朝自然就会生有二心,难以再团结一致。
酆都大帝要学萧石竹的那一招,聚集万鬼之力对抗九幽国的策略,自然就会不攻自破。而且凤麟洲中已是稳定的局势,随之也会打破。
“看来用不了多久,北阴朝又要有得忙了。”微微一笑的吾丘沅已是会意,接着又对萧石竹恭维道“还是主公英明。”。
“那些拍马屁的话就别说了啊,听着是舒服不过是昙花一现。言归正传,这事情我还是打算交给你去做。”萧石竹不以为意地笑笑,同时随手从手边的果盘上,拿起一个大金橘抛给了吾丘沅后,见四周也无外人,便直言不讳道“好好干,就按你说的那个思路来,怎么能让北阴朝和酆都大帝忙得不亦乐乎,那就怎么暗中使手段。从现在开始,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吾丘沅登时受宠若惊,双眼立马瞪大,手持大金橘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半晌过后,才缓过神来的吾丘沅赶忙应了一声,对萧石竹保证道“请主公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把此事办的妥妥帖帖。”。
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也透着满满的信心。
北风依旧强劲有力,吹得院中法阵外的草木一阵纷乱颤抖,窸窸窣窣的连响声不断传来,带起一阵暮气沉沉的萧条。
萧石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举目看向这法阵之中。其中的地面早已面目全非,但外面已然风景以及。法阵中的战斗已经停了下来,他女儿的五柄长剑凌空而飞,分别架在在那五个玄教教徒的脖颈上。
而环在萧茯苓四周的五个玄教教徒,手中长短不一的五柄弯刀,也无一例外地指向了萧茯苓身上的五处要害。
看来双方是打成了平手,稍微有点不尽人意;但在萧石竹看来,女儿的修行是有所进步了的。这要是放在一年之前,女儿一定是趴在地上挨打的那个。萧石竹的脸上再次浮现了满意神色,随手拂袖,玄力从袖中飘然而出,朝着构成法阵的符篆飘然而去。
须臾之间,符篆散发出的光芒淡去,法阵也随之散去。身形一晃的萧石竹,在下一秒后凭空浮现在了萧茯苓身后,环视着四周的玄教教徒们,缓缓道“辛苦你们了。”。
语毕,又见有几个教徒是鼻青脸肿的,又道“快去找鬼医治治伤。”。
那几个玄教教徒随之收了手中兵器,齐齐对萧石竹作揖行了一礼后,结伴离去。临走时,还不忘了对萧茯苓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目送着他们离去之后,萧石竹缓缓收回目光,把女儿一阵上下打量,见她洁白如雪的衣裙上,别说血渍就连污垢都没有。在回想到自己的几个部下,因为下手还是多有留情而受伤后,甚是欣慰。
“茯苓啊,剑术又有进步。”萧石竹伸手出去,胡乱揉了揉收了飞剑,仰头笑吟吟仰视着他的萧茯苓的头,淡笑道“走,陪你老子我吃个饭去,吃完了饭我们就回玉阙城。”。
萧茯苓瞬间变得乖巧,嗯了一声把头一点,牵着萧石竹宽厚的手掌,跟着萧石竹向前走去
连续几日的暴风雪过后的轩辕城中,满地都有结冰,就连城中屋舍的房前屋檐下,也都刮起了冰柱。阴日之光照耀下,便泛起了满城晃眼的亮光。寒气在阳光下缓缓升腾,在城中贴地弥散开来。
阴冷的寒意,随着那些寒气在城中四处游走,企图冻结着城中的一切活物。
驻守在其中的酆都军各个严阵以待。当地鬼官除了下令紧闭着的各处城门,还施行了宵禁,让鬼军将士们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的巡城。就连城中各处要塞和高厚的城墙上,也加强了戒备。
似乎前几日计蒙出征飞霜谷的失败,给这里的酆都军带来了些许的心理阴影。如此森严的戒备,有如临大敌一般,城中的阴冷里也透着浓重的紧张。
而在城中,如今戒备最森严的要数之前黄帝宫南面的一座小屋。
这座孤零零小屋屋外,守着数十个全副武装的鬼兵,还有十几个手持度朔山大桃木所制水火棍的鬼差,以及几个精通鬼神术的神通鬼。
而屋子紧闭着的门窗上,也贴满了画有精致符文的符篆。
这些符篆和守在外面的诸鬼,以及那些鬼手中林立着的刀枪,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这座小屋,让它与世隔绝。
在这间紧闭着门窗而昏暗的小屋之中,除了一张简易的小木床和一个夜香桶外,只剩下横梁上结起的蜘蛛网和大片尘埃。
脖子上挂着沉重枷锁的泰逢,孤零零地坐在了屋中的小破床上。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双肩不堪重负,难忍疼痛直达颈椎腰椎,让他坐到了床上后,就很难在站起来。
泰逢也只好在坐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但是比枷锁带来的疼痛更重的,是战友们的怀疑和不信任,还有把他当作囚徒这样囚禁起来的屈辱,一直在他胸腔中如汹涌波涛一般翻涌不停。
这种屈辱让泰逢心塞,又让他愤恨。
他为北阴朝出生入死数千年忠诚不二,从未有过反心,就差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但就算是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居然还被囚禁了起来,泰逢心如刀割。
“开门。”就在泰逢暗自伤心之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那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铁链碰撞声,所住了大门的铁链被守在门外的军士们打开。
随之,大门被从外门猛然推开,一道强光伴随着开门后涌来的强风,刮进了屋中。
尘埃飞舞下,泰逢猛然睁眼,却又在刺眼的强光照耀下,赶忙眯眼起来。
一个青面獠牙军官带着一个手上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稀粥的鬼奴,大步走了进来。他们来到了泰逢的面前站定,体魄为泰逢挡住了屋外投了进来的耀眼强光。
“你们尽敢囚禁我?”本还无精打采的泰逢,猛然瞪大双眼,怒瞪着身前那个面色严肃的军官,近乎咆哮地质问道“我为北阴朝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我是北阴朝和陛下的功臣!你们尽敢这样对待我?”。
在他的怒声咆哮下,那个军官依旧面不改色,直视着满眼怒火的泰逢,眼中依旧无惊无惧,待到泰逢怒吼完了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不叫囚禁;毕竟你的身份比较特殊,需要朝廷那边的核实后,我们才能还你自由。”。
顿了顿声,这军官又瞥了一眼挂在泰逢脖子上的木枷,继而又道“对你如此严防死守,无非是因为你身怀神鬼之术过于危险,还请你见谅。”。
说完此后,军官交代那个鬼奴给泰逢喂粥后转身就走。
任由气得发抖的泰逢,坐在屋中怒瞪着他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