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山市宜宁区,在“老冬山人”嘴里,经常被称作“宜宁县”。
虽然因为城市扩张的关系,宜宁县在市政规划上成为了冬山市的一部分,但改变不了它处于边缘地带的事实。
好在宜宁区的住户们,也并不以住在这里为耻,欣然接受了城里人把这里叫做“乡下”“郊外”。
因为好多城里人的父母、爷爷奶奶都住在宜宁区,往上数三辈有几个没种过地?你们过过嘴瘾就罢了,真敢瞧不起自己祖宗?
由于礼品被留在了陆瑟家,爱丽丝决定去宜宁区的陆瑟爷爷家时,再买一份。
然而爱丽丝的零花钱不够用了,她不肯花林光政的钱,又总是买新鞋,难免不陷入经济危机。
“顾问,能借一点买礼品的钱给爱丽丝吗?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很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么说。
总觉得对方如果不是陆瑟,她哪怕去工地搬砖也不愿意借钱买礼品。
“干嘛这么见外啊,先转给你500元,就当做给你的新年红包了~我不是也给小佳红包了吗?”
给妹妹200元(白条)都不舍得,给爱丽丝500元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偏心。
“爱丽丝又不是顾问的妹妹,不应该要这种红包……啊对了,如果发520元,爱丽丝就要!”
520是“我爱你”的谐音,数理化武装下的爱丽丝也要追求这种谐音,看来朋友圈害人不浅啊。
随手给爱丽丝打了520元红包,爱丽丝貌似是手机截了图,打算什么时候显摆给林琴看。
这倒也不是什么确凿的炼铜术士证据,陆瑟决定顺其自然。
重新买好了礼品,陆瑟拎重的,爱丽丝拎轻的。在郊外下了车以后,顺着半新不旧的土路,朝爷爷的老房子走去。
“说起来,顾问的爷爷为什么要当和尚呢?头发没了也不用自暴自弃吧?”
陆瑟打了个冷战,他很少研究爷爷,也是害怕研究下去,就会得出从遗传角度自己肯定秃头的绝望结果。
“嗯……听老爸说,奶奶过世的早,爷爷又秃了,就万念俱灰地当了和尚。”
“不过虽然当了云游和尚,却也不是完全不管家里,早年间经常给老爸寄钱,好像他给人念经还挺赚的。”
爱丽丝点了点头“大概就相当于个体户神父吧?”
说着话,翻过一个小山坡后,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外围是松柏,内里是绿竹,种植的区域很有规矩,貌似暗含风水之说。
陆瑟和爱丽丝穿林而过,微风吹动竹叶,仿佛也平息了内心的焦躁。
“还挺风雅,理香可能会喜欢这地方吧。”
陆瑟随口一说,眼见爱丽丝嘴巴鼓起来了,幸好没说林琴可能会喜欢,否则不会一声不吭只是生闷气的。
竹林环绕着的农家小院,就是爷爷漂泊半个中国的落脚点,虽然有些地方破破烂烂,但爷爷手巧会自己维修,建筑结构相当稳固。
踏入院子,爱丽丝把自己的表情调整成拜年模式,眼望着陆瑟等他先开口。
没想到陆瑟的妈妈看望公公结束,正准备离开,走到院子里正好撞见陆瑟和爱丽丝。
“诶?你们这是……”
爱丽丝以前没有拜年的经验,第一次见到顾问的妈妈,有点心慌,把之前想好的拜年词给说错了。
本来是要说伯母的,结果——
“妈、妈妈过年好!”
周小美眉头一皱,把目光转向尴尬的儿子。
“这个金头发的是一直提起来的,林琴最小的妹妹爱丽丝吧?她管我叫妈妈是这么回事?”
“就算林琴以后嫁过来,也没有连她的妹妹也管我叫妈妈的道理,除非……”
眯起眼睛的周小美,让陆瑟下意识感到害怕。
“除非你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会让一个12岁的幼女叫我妈妈吧!你过来,我要带你去警察局自首!”
“不是,是我说错了!”
急于辩白的爱丽丝用上了第一人称。
“本来是要说伯母过年好的……虽然显得有点厚脸皮,但伯母可以给爱丽丝一些压岁钱吗?”
扬起小脸来,眼巴巴地等着回复。
和这种比小鹿斑比还要无辜的眼神对视,特别不容易硬起心肠,于是周小美选择不对视。
“陆瑟,都说春节时要带女朋友回家拜年……你带林琴回来,带林怜回来我都不会这么生气,带爱丽丝回来是什么意思!爱丽丝只比小佳大5个月吧!”
陆瑟做出防御老妈攻击的姿势“爱丽丝只是来拜年的,没有别的意思!”
爱丽丝却也没有被婆婆(?)的气势压倒。
“爱丽丝虽然看着有点小,但早就已经成了大人!伯母你不应该反对爱丽丝和顾问的事情!”
所谓的“成了大人”,指的是大学毕业、有三个学位、能自己赚钱等事情,但此时此刻,很容易被误解成因为陆瑟的某种行为,才“成了大人”。
“好哇!陆瑟你等着!我叫你爷爷出来,让你爷爷用罗汉伏虎拳打死你!!”
正吵着,周小美身后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一个穿僧袍的干瘦老者,缓步走进了院子。
“阿弥陀佛!既然我孙子来给我拜年,怎么不让他进来呀?”
语声和蔼,看上去不说仙风道骨,也是个得道高僧,光凭这长相气质,念经能赚钱毫不奇怪。
“方丈……不是,爷爷过年好!!”
爱丽丝有点混乱,为了说出这句话把脸都憋红了。
“好,好。”老和尚笑道,“不过贫僧不是方丈,只是法号「见空」的云游僧而已。”
“外面怪冷的,小美你也先别急着走了,进来一起说会话吧。”
公公如此要求,而且确实有事情要和儿子确认,周小美压下火气,跟大家一起进了屋。
屋内的取暖方式虽然是土暖气,倒也不熏不呛,可见搭屋盖房的技巧。陆瑟总觉得爷爷如果不出家,做个建筑工程师绰绰有余。
这里是爷爷一个人住,而且大半年都不着家,所以空间不大,都是在卧室里招待客人。
为了给大家让出地方,爷爷在床上做出参禅打坐的姿势,闭目养神2分钟后,睁开眼睛看已经分散坐好的后辈们。
“这个跟陆瑟一起来的小姑娘,既然给我拜了年,肯定要给你压岁钱的。”
用“我”而不用“贫僧”,明显是强调自己的俗家身份,是作为陆瑟的爷爷来给压岁钱的。
陆瑟的爷爷如此通情达理,让爱丽丝喜出望外。
“谢、谢谢!听说给爷爷辈拜年,应该磕头才对,要不要……”
地面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砖石的颜色看着有些脏,爱丽丝有一点犹豫。
爷爷摆手道“不用磕头了,那都是老黄历。现在山高路远,晚辈有一颗来看长辈的心,就已经比什么都珍贵了。”
爱丽丝感动之余,把目光望向周小美。
“伯母,爷爷不反对我和顾问婚事的样子,不如你也把压岁钱……”
“谁说给你压岁钱就是同意你和陆瑟结婚啊!你们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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