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至?”地祇一脉那原本因为天庭突如其来的变阵而惊愕无比,甚至于是已经被撕开了防线的神圣们,听着眠云宫传出来的敕令,精神不由得都是为之一振!
云中君所为的集结众神,并非是将这些神圣们都集结到眠云宫,而是将那些还在闭关的神圣们,都一一的唤醒——毕竟,此刻战争展开,这些神圣们若是聚集于眠云宫中,岂不是等于将他们的防线拱手相让?
……
“到底怎么回事?”而在云中君麾下的神圣们都一一的出关赶赴前线的时候,天庭当中的紫薇帝君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当中。
就他此刻对战局的把控力,完全无法把握此刻这陡然间变幻的战局——他立于星空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洪荒大地之间那犬牙交错,参差不齐的战局之时,他竟是发现,以他的能力,竟是完全看不出那战局的走向。
在这交错的战局之间,他甚至是不敢对战场上那些各自主持战局的神圣们发出自己的军令,通知这些神圣们,进攻或是退守,转进或是驰援——他生怕自己的一个军令发出去,这混乱无比的战局,便会彻底的崩溃,他们天庭此前无数万年的战果,便会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这样一来,他在真实的洪荒天地当中,以不可告知于人的手段苦心经营了数十数百万年的影响力,亦是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陛下,该怎么办?”紫薇帝君的身边,同样是有一些在战场上败退回来的神圣们围在紫薇帝君的身边,面带焦急之色。
这战局突然之间的变化,同样也是超出了这些神圣们的把握——有不少天庭的神圣,还未出关,他们所主持的那一段战线,就已经是被地祇一脉的神圣们给彻底的撕裂。
洪荒大地上,惨烈无比的厮杀,依旧是在继续,几乎是每一刻,都会有神圣从这战场当中退去——或是败退回返天庭,等着重整旗鼓,又或者是直接陨落于战场当中,化作流光归返于本体,只能以一种盘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场起源于天庭变阵,起源于天庭那些主持战线的神圣们把握住了机会自发发起的配合与突袭,在地祇一脉的应对之下,化作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混战,再转而化作一场天与地的决战。
片刻,那些回归于真实的洪荒天地之间的神圣们,才是晃了晃头,清醒过来,‘完整’的消化了他们在那幻境当中的精力——而在这个时候,那幻境当中的战局,已然是有了全新的变化。
在那混乱无比的战场上,一道血色的锋刃化作箭头,笔直的破开天庭一方的防守,一路径直的往周山而去。
在那箭头之前,天庭的大军,集结成一条又一条的防线,想要拦住那箭头的推进,但无论是怎样的防线,在那箭头的面前,便如同是最为脆弱的云雾一般,被那箭头一冲,立刻便是被云销雨霁。
随着这箭头不可阻挡的推进,地祇一脉所有的大军,都是随之变幻了阵型,一路紧随于那箭头之后……
“那作为箭头的,必然就是云道君亲自统帅的大军了,也唯有云道君亲自统帅的大军,才有在这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能!”刹那之间,一众神圣们,便已经是认出了那箭头的身份,然后将注意力落到了天庭的应对之上——对于这些神圣们而言,云中君在这战场上的表现,看得再多也没有任何的帮助,毕竟,谁都做不到云中君那样的地步,反倒是天庭的应对,哪怕是在云中君的攻势之下一触即溃,但这些神圣们,也能够勉强从其间有所得。
“紫薇帝君打算如何应对呢?”当那箭头以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速度逼近周山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紫薇帝君的身上——周山,乃是天与地之间的通道,一旦周山被地祇一脉的神圣攻破,占领,那即是意味着,地祇一脉的神圣们,便能够直接将原本只是停留于洪荒大地上的战火烧进星空当中,而这也即是意味着,天地之间的攻守之势,彻底易位!
在这样的变局之下,这些神圣们当然是想要知晓,这号称征伐调度能够和云中君相媲美的紫薇帝君,在这个时候到底会打算如何应对地祇一脉的攻势?
……
“罢了,就算是不胜不败,也比一败涂地来得好!而且这样,至少还能够博得一个着眼大局,不计自身得失的美名。”眼见地祇一脉的大军距离那周山只剩下一步之遥,紫薇帝君也终于是有了决定。
“来人,请云道君!”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紫薇帝君的时候,紫薇帝君的声音,也便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来人,请云道君!”幻境之外,那些观战的神圣们一个个的都是愣了愣,几乎是以为之听错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胜负的关键时刻,紫薇帝君的应对,竟然会是这样,谁也没有想到,紫薇帝君竟是连尝试,都不曾尝试一下,便是直接的选择了认输。
但此刻还留于幻境当中的神圣,对紫薇帝君的决策,却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意外——只有真正在这一场决战当中直面了云中君的他们,才能够真切无比的体会到,认真的云中君,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压力。
在这突如其来的决战当中,他们所有的调度——不管是源自于紫薇帝君的,乃是源自于他们这些统帅们的随机应变,又或者是来自于他们的突发奇想——总之,他们的每一个应对,似乎都在云中君的把控当中,他们的每一次试图破局的决策,所换来的都是一个更加令人觉得糟糕的结局,每一次他们试图汇聚防线,阻挡云中君攻势的勾连,所换来的结果,都是将自己防线更大的破绽暴露在云中君的面前,令云中君攻破他们的防线,更加的轻易简单。
若不是他们自己便是这一场战争的亲历者,他们几乎是要怀疑,这一场战争,是他们自己和云中君共同在舞台上唱出来的一场虚假的大戏而已,若不然的话,他们和云中君的配合,又岂会如此的紧密无间,天衣无缝?
在这样的战局当中,越是和云中君统帅的大军厮杀下去,天庭一脉的神圣们,便是越发的没有站在云中君面前,直面云中君的勇气。
是以,在紫薇帝君最终做出了请天河的‘云中君’出面应对局势的决策之后,围在他周遭的那些神圣们,非但是没有觉得任何的意外,反而都是一路理所应当的模样,甚至都是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就如同是太乙道君不可能面对大罗至尊一般,我们也不可能在战场上面对云道君——要应对这样的完全超出了规格之外的存在,唯一的办法,自然便是请动另一个超出了规格的存在!”天庭的那些神圣们,都是这般理所应当的想道。
要应对云中君的攻势,除了另一个‘云中君’之外,还能有谁?
……
“你来了啊。”当天庭的大军一反常态的朝着周山的山麓收缩,将他们在洪荒大地上所占领的一切的领地,都以一种干脆无比的态度尽皆放弃的时候,云中君也是抬起头望向了周山的最顶端,脸上浮现出了肃然无比的神色。
若是还不能从天庭这陡然间变幻的应对当中知晓天庭统帅的身份,云中君也就枉费这么多年征伐的经历了,当然了,这其中更具有证明意义的,还是天庭的大军在彻底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滑溜’——云中君所预先留下的后手,埋伏,陷阱,都被完美无比的避开,这种熟悉无比的手段,除了‘他自己’以外,天地之间还有哪一位神圣能做得到?
“是啊,我来了!”而在周山的顶端,‘云中君’双手负于身后,衣袖飘飘,而在他的身后,天庭无数的神圣皆是默不作声——尽管‘云中君’在接掌了大军之后所下达的一个军令,便是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撤退,但天庭当中的神圣们,也依旧是没有任何一人表露出对‘云中君’的质疑。
“诸位可曾觉得惋惜,我为何要先令大军撤退,将洪荒大地之间的一切战果,尽皆放弃——毕竟,地祇一脉只是在我们的统御之间撕出了一条直通周山的缺口,我们天庭的大军,依旧是有着合拢这缺口,将地祇一脉逼近周山的大军尽皆围而歼之的可能?”
“地祇之云中君,战阵征伐调度,不逊于我,而这无数万年来,他亲历于是,对麾下的大军了解极深,一应大军在他之手,皆是如实臂助,转圜由心——反观我,却是闭关已久,天庭一众神圣,上至各方统领,下至寻常士卒,我皆不识得,更甚至于,有更多人连我的名姓或许都不曾听闻过,如此状况,我不先引兵后撤,令大军彼此熟悉的话,又要如何与他相争?”
虽然天庭的神圣们不曾发问,也不曾质疑,但‘云中君’也依旧是为自己的举动向背后的一众神圣们做出了解释——毕竟,对于他而言,眼下的这一战,乃是对他至关重要的一战,赢了,便是海阔天空,输了,便是万事皆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再如何的自信,也必然是要竭尽所能的,最大限度的掌控住自己所能够掌控的力量,将自己所驾驭着的力量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毕竟,此刻他所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对于‘自己’有怎样的力量,云中君再清楚不过——只要稍有不慎,在这一场性命攸关的战争之间,便是万劫不复。
……
当双方的大军,在周山当中以周山的山麓为界限,再度僵持起来的时候,云中君麾下地祇一脉的神圣们,也终于是察觉到了之前天庭的神圣们所面对着云中君的感觉!
在这僵持当中,他们所执行的一切的决策——只要不是来自于云中君的调度,便统统会被天庭所看穿,然后被天庭反制,每一次他们想要在这战场上证明自己的时候,都只会拖着麾下的大军步入死地。
当地祇一脉一位又一位的神圣们也随之退场以后,无论是天庭的神圣们,还是地祇一脉的神圣们,也终于是察觉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在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当中,他们的存在,只是彻头彻尾的棋子而已,这幻境当中的主角,只有两个,那就是云中君,以及‘云中君’。
“两位能力几乎是完全一致,所掌控的大军的力量,也几乎是一模一样,也都能够看穿对方一切布置的神圣,他们之间的胜负,该是如何才能够决出来呢?总不至于,是要将他们麾下所有的力量,也即是我们都消耗一空之后,他们两人,再来上一次刀刀见血的厮杀吧?”幻境当中的神圣们如此想着,在这样的想法的驱使之下,这些原本就只是意识所幻化出来的化身们,干脆就放弃了自己的思考,放弃了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封闭了自己的意识,将自己的身躯,当成了云中君手上的傀儡,除了严格的执行云中君手中的每一条军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他们真正的意识,则已经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在这变幻莫测的战局当中,随之不停的变换着的天地大势之上。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这些神圣们,终于是察觉到了这天地大势的变幻——在他们的感知当中,这令天地之间无数的神圣们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天地大势,却如同是化作了面团一般,随着两位云中君在棋盘上的落子,在这战局上的调度,飞快的变幻着,时而倾向于天神一脉,时而倾向于地祇一脉。
若不是亲身经历,见证了这一切的话,这些神圣们几乎是完全无法想象,这在所有人想象当中,都恢弘无比,浩瀚无比,令所有人都无法与之相抗的天地大势,会显得这般的‘孱弱’,这般的‘绵软’。
“这当真是天地大势?”大军当中,准提道君看了一眼身边的接引道君,目光当中满是疑惑——他们面对着天地大势的时候,这天地大势的表现,可不想现在这般的无力!
……
“我知晓他一切的调动,他也能看穿我一切的调度,怎样的战局当中,无论是突出奇兵,还是堂皇之正军,皆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无限的消磨性命,消磨血肉而已——是以,这一场战争,其胜负,只是着眼于我和他的身上。”云中君面无表情的行于周山山麓之间,在这漫长的僵持当中,这周山的山麓,早已是被血色给彻底的染红,若是有人挖开这周山的表层,一路往下挖去,必然是能够发现,整个周山,都已经是被那无穷无尽的血色给浸透。
毫无疑问,‘云中君’,或者说是他自己,乃是云中君自来到这洪荒天地之后所面对着的一个最为棘手的对手,没有之一,在面对着这样的对手的时候,有时候云中君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在战场上的决策,到底是对,还是错,自己所察知到的对手的调动,到底是真实,还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为了战胜这样一个对手,为了战胜自己,云中君也唯有绞尽脑汁。
“既如此的话,这一场战争,或许是能够如此而行!”
蓦然,云中君站定脚步,屈指在虚空当中一扣,无形无相的波动弥散开去,将一些沉浸于天地大势的神圣们给唤醒……
“这一战,我最大的胜机,不在于我麾下的大军,而在于他还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在这一场战斗当中,他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是为了取胜,而我的目的,却是他!我若是败于他手,胜亦是败,他若是败于我手的话,那这天庭万万大军,就算是全军覆没,那也是我赢了!”在云中君思考了,要如何战胜自己的时候,天庭的‘云中君’,也同样是以一种从容无比的姿态漫步于星河当中,思索着,自己要如何破局,如何的练假成真,如何的引得云中君前来,如何的,击杀云中君,然后取而代之!
“或许,我可以这样!”在云中君打定主意的时候,‘云中君’同样也是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
“变局的时刻到了!”当幻境当中,两位云中君都打定了主意的时候,于幻境之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那周山上的血肉磨盘的神圣们,精神也不由得都是为之一振,原本将要分心关注于天地变化的他们,亦是再度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那逐渐发生了变化的战场上。
周山的山麓之间,两位云中君的调度,第一次发生了迥异的变化——而这种不一样的变化,便是代表着,这一场战争当中,两位云中君,都找到了破敌致胜的手段。
两位云中君都打定了主意之后,周山山麓所在的时空,便如同是被人为的加快了一般,双方僵持了无数万年的局势,在兔起鹳落之间变得明朗。
双方的大军,军气直接的碰撞于一处,天地之间所有的法度,所有的权柄,都在这一刻被扭曲,下一那刹那,双方的大军,便是齐齐的失去了再战之力——而他们彼此之间的军气,则是彼此融合,在两位云中君的驾驭之下,在这幻境当中,形成两个独立出来的时空,分别出现在周山的两头,而在这两处时空之间,又有一个仅能容得一人通过的道路,将这两处时空勾连在一起——而这两处时空之间勾连的正中间,便是那天市垣的所在。
而在这时空之外,任何一位神圣,都不可能有破开这时空,干扰这两位云中君的战局。
看着这一幕,两位云中君,不由得都是放声大笑起来——对手的反应,和他们自己所预想的,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看来,这一战的胜负,终究还是系于你我之间!”云中君看着先一步朝着那天市垣而去的‘云中君’,不由得会心一笑,同样是迈开脚步,朝着那天市垣而去。
没有其他的交流,也不再有多余的沟通,两位云中君在踏入天市垣的刹那,便是不假思索的朝着彼此发起了进攻——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神通,在这独立的时空之间炸开,叫这时空之外,叫这幻境之外的神圣们,目不暇接。
只瞬息刹那,刀光剑影,便已经是在这时空当中交错十余万次,而待得所有的光影都寂灭之后,光影当中,两位云中君便已经是再一次的出现在所有神圣们的面前——两人都是一副闲暇以待的模样,身上不见有任何的伤痕,更不曾有什么狼狈,就如同他们之前的厮杀,只是一场表演一般。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两位‘同出一源’‘心意相通’的神圣,除非是臻至无法无念,无思无想之境,否则的话,在面对面的时候,他们的每一个念头,都会在对方的脑海当中留下痕迹,他们的每一个杀招,尚未释放出来,对方便都已经是知晓,这杀招将以怎样的形式展开,将落于何处——可那无法无念,无思无想之境,却已经是大罗至尊的标志,两位只是缘之境的神圣,又如何能够衍化出大罗至尊级别的玄妙?
“看来,我们之间的胜负,只能寄托于我们各自的后手了!”天市垣中,一位云中君出声道,“我想,以我们彼此的了解,不可能判断不出,你我彼此之间,都不可能奈何得了对方,以我们之间彼此的智慧,也不可能不在这一战之前,提前预留后手,以作为真正的胜负手。”
“不错。”另一位云中君同样是缓步行于这天市垣的一角,然后端坐下来。“就如道友你所预料的那般,我们都留下了后手,既然如此的话,你我不妨静待各自的后手如何?”
而在这幻境之外,那些神圣们看着停在天市垣中的两位神圣,已然是彻底的愣住——两位云中君厮杀于一处之后,交错无数万次之后,他们已经是完全无法认出来,这两位神圣,到底哪一位是地祇一脉的云中君,哪一位是天庭的云中君,哪一位是真,又哪一位是假?
“道兄,该怎么办?”
“我们还要动手吗?”时空之外,看着两位相对而坐的云中君,准提道君也是彻底的呆住——他们同样也无法认出来,这两位云中君,哪一位是真,哪一位是假,自然也就无法再对云中君施以什么谋划。
“无妨!”接引道君神色从容,用眼色安抚了一番身边的准提道君,“我们的手段,乃是以那咒杀之术为根本——就算是我们认不出来这两位云中君,但那咒杀之术却不可能认不出来谁是真正的云中君,不可能认不出来那裁云剑!”
“你且自去准备吧,我们务必要在这两位云中君再一次动手的时候,完成我们的谋划,若不然的,只怕会有莫测之变。”看着那时空当中的两位云中君,接引道君的心头,陡然间便是生出一抹不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