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湖水瞬间吞没了装着珍稀珠宝的袋子,燕芸拼死想要阻止,但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水流抗衡。
“步摇……你想……杀我?”燕芸挣扎着,高声尖叫。
步摇手握闸门机关咯咯的笑,她就像个疯子,兴高采烈的看着燕芸在水里被上下冲撞。
地窖里水位越来越高,眼前就要够到上层回廊,这时水流逐渐平稳,燕芸得到短暂的喘息,她不再叫骂,而是狠狠瞪着对方,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把对方活生生割成碎片。
步摇低头向燕芸微微一笑,扳动右侧闸门机关。
燕芸变了脸色。
步摇用力扳动机关,与此同时,灵王和青猞赶来了。
“步摇住手!”灵王高声喝止。
步摇回头看了灵王一眼,狠狠扳下机关。
“轰隆……轰隆……”随着巨大的震动声,右侧闸门缓缓升起。
地窖内蓄满的湖水瞬间找到破突口,全都朝右侧的闸门涌去,燕芸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水流的漩涡吞没,最后水面上只留下两只半浮半沉的猪皮囊。
灵王迅速冲下楼梯,想把右侧闸门机关关闭。
步摇突然举起油灯,用力朝机关砸去。
油灯应声而碎,灯里的油撒出来,溅落在回廊的木质地板上,瞬间燃起火星。
灵王被迫退了回去。
“这样一来,所有的钱都没了。”步摇眼中露出疯癫之色,“所有的……全部!青猞姑娘,真是太可惜了,你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看着地窖内肆虐的湖水,青猞只是皱了皱眉,“本来这些也不属于我,没了就没了吧。”
步摇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青猞,“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心疼?这么多钱……这么多……你就一点也不遗憾,恨不得想要杀了我泄愤?”
“我为什么要杀你?”青猞不解,“虽说你刚才杀了燕芸,不过也只有某个人会心里不痛快罢了,对我来说她是罪有应得。”
听到这话,灵王不满的冷哼了声。
青猞继续道,“既然真相大白,我绝不会与步一鸣结亲,就算我们交换过庚帖,那就是个人渣,还好他没先落到我手里,不然我先弄死他。”
灵王咳了声,暗示她闭嘴。
他代表着官府一方,好歹也得给他留点面子。
青猞识趣的闭了嘴,灵王命令步摇,“到这边来。”
木质回廊上的火焰越烧越旺,步摇站在火焰后,就像托莲而生的妖物,双目熠熠生辉。
“到哪?我还有地方去吗?”步摇就像做梦似的喃喃自语,“不,我无处可去……母亲在世时曾说过,父亲造了孽,迟早要我们来替他偿还……母亲说的对,这是报应,得来的钱财不干净,到头来什么也留不住,燕芸的父亲也是一样,报应!报应!”步摇突然大笑三声,纵向跃下回廊。
灵王大惊,想要伸手抓住步摇,但他只碰到了步摇的裙带。
“我来!”他身后的青猞突然跃过栏杆,竟毫不犹豫的纵身跟着步摇一起往下方汹涌的湖水里跳。
灵王吓的魂魄差点出鞘,他想也不想伸手便抓住了青猞的胳膊。
青猞被他拉了回来,步摇掉进了汹涌的湖水里。
隔着栏杆,灵王死死的抓着青猞不放,“你想死么,跟着往下跳!”他冲着青猞破口大骂。
青猞被他骂的有些发蒙,“我不过是想去救人,你骂我做什么?”
“就你这榆木脑袋还想救人,省省吧!”灵王把她拉上来。
青猞不服气的反驳,“我是没你那么聪明,但我有力气,就算我们落水,只要我能抓到什么就能固定自己,等你再想办法把我们救上来就是了。”
“本王要是没想到办法呢?”灵王气的不轻,“你就跟她一起被水冲走了。”
“不会的,你会想到办法救我们。”青猞满不在乎笑,“我相信你。”
相信?
灵王愣住了。
一瞬间,记忆回溯至他年幼时。
他坐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亲手盖上木箱的盖子。
“濯光,你要相信母妃,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没事的濯光……
他仿佛在黑暗中行走,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撕裂开一道口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有人倒在自己的脚下。
谁?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剪刀,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他向前迈出一步,看清那人的脸:母妃?
你要相信母妃,没事,都会过去……呵呵,事情都会过去,然而有些东西,却永远的停留在了记忆里,无法擦去,无法抹去。
“青猞。”灵王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贵为皇子,天生尊贵,岂能与尔等凡夫俗子的性命混为一谈。”
青猞眨巴着眼睛,惊诧的看着他愤怒的脸。
灵王脸色越来越冷,其实他想要告诉她的是,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看似尊贵,却背负着一生都无法洗去的罪业。
青猞直愣愣瞪着他,一声不吭。
灵王把心一横,佯怒,甩袖挥开她。
回廊上火势更大了,要想关闭闸门就要穿过前面的火海。
灵王试了几次想要靠近机关,但回廊的木质地板被火煤穿了好几块,脚踩在上面,纷纷碎裂。
灵王只得退回来。
“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青猞上前想要拉扯他的袖子,灵王赌气似的再次挥开。
“好啦,我知道啦,你是王爷,我不该有非分之想,是我天鹅想吃哈瘼肉……呃,不对,好像颠倒了……”
灵王:“……”青猞大大咧咧的向他说着好话,反而令他心里越发难过。
刚才是他失态了,就因为丫头的一句话,以往他从不会犯这种错误。
两人离开地窖。
“我想去见一见江老爷子。”青猞道,“就算他的遗产我拿不到,但我更想知道我爹的事,我想知道他为何供着我爹的牌位。”
灵王这时也恢复了冷静,他也有很多疑问想要当面询问江老爷子。
于是两人回了落霞山庄,上了三楼。
青猞只敲了一下江老爷子所在的房门,门就自动滑开了。
房间内还是之前的布局,四处垂挂着黑色的帐幔,地上铺着腥红色的毯子。架子上香炉内清烟缭绕,檀香味刺鼻。
“有人在吗?”青猞试着唤了声,但是久久无人回应。
琊婆不在,铁手不在,丫鬟雪真,马夫,全都消不见,整个落霞山庄死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