壴雨这一睡便是整十日的光阴,当其苏醒之后,血蛹渐退,周围的米白色雾气也散了干净。
她睡眼朦胧的望着这清晰的空间,似有了一丝的不习惯。而此时,她的脑袋传来微微的胀痛感,只得境界运转了一番,一切不适这才顿消。
如今,壴雨的体内的修为之力与仙力都透支严重,残存不足一成。但现在这陇垄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威胁,壴雨也不用着急吞服丹药恢复什么。
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身上的全甲,大为满意之间,壴雨将此宝收入了体内。
玉手一动,一袭干净的红衣穿在了身上,壴雨望了一眼那怪物的残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怪物,乃是古兽之一,其名‘蛛碧白秽’,有着不俗的威名。
当年壴雨为了更加了解“永恒界”,也为了更加了解‘真灵’收集过大量的信息,其中就包裹这身为古兽的‘蛛碧白秽’。
‘古兽’一词,并非古老之意,而是为了与‘真灵’区分开来。
据说,‘古兽’同‘真灵’一样都是天地以一直不可言说的方式孕育而生,所属同源或者说是本为一物。但‘古兽’却在孕育的时候出了某种意外,导致其无法成为‘真灵’,最终沦为心智不全,但妖力强悍的‘古兽’。
凡,‘古兽’,无法孕育后代,血脉之力也无法被修士借用,修成‘古兽一脉’。更因心智被天而罚,永远不会智全,故而也被称为蛮兽。但‘古兽’的妖力之强悍,更是常常伴随犀利之神通,令修士胆怯,也羡慕。
说‘古兽’全身是宝,一点也不为过。据说“永恒界”中,一些被修士炼制出来,品级足够与‘界宝’相媲美的‘仙宝’,都是以‘古兽’炼制出来,少有例外。
这‘真灵’虽然也被称为浑身是宝,但同‘古兽’比起来,也要落了下乘。
修仙界中,相比较与‘真灵’,‘古兽’对修士的用处更为多,但其无法孕育后代,杀一头少一头,实乃修仙界中一大憾事。甚至有人就曾言过,用不去多少岁月,‘古兽’将彻底消失在修仙界中,称为永远的遗憾。
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之中,一名掌握着特殊‘本源’的修士找到了让‘古兽’繁育下去的办法。至于这办法是什么,无人可知,也无人能知。
这名历史之中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修士,并没有利用此点,来赚取‘仙元石’。他只是利用了某种办法,使得一些荒蛮宇宙,秘境险地,无声无息的生出许多‘古兽’来。并且,一定的岁月之后,还会再生!
正因此修的出现,使得‘古兽’未曾灭绝,甚至越来越多。但对于此修的记载,壴雨寻到的典籍之中,只有寥寥几句,让人生出了无数遐想。甚至,壴雨都怀疑这记载是否真实,毕竟修仙界中的历史,被人篡改的也不再少数……
“‘蛛碧白秽’,难得的‘古兽’呀,更是生了八足!唉…就这样被我弄死了,可惜可惜……”带着一丝惋惜之色,壴雨站起身来,用修为从‘蛛碧白秽’的残躯之中捡起了那巨大而锋利的八足,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内。
这‘蛛碧白秽’虽然算不上‘古兽’之中最强之兽,但生出了八足,便已然算得上强悍了。据说,‘蛛碧白秽’每万年才能生一足,并且每生一足都要渡大天劫一次。这生了八足的‘蛛碧白秽’,最少也活了八万年,渡过了八次大天劫。
倘若,让其生满十二足,就有可能脱变一次。成为一种强过‘真灵’的神兽。但至今为止,在记载之中,从来没有一只‘蛛碧白秽’生满过十二足。故而,其脱变之后成为什么样的神兽也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番被壴雨收走的这‘蛛碧白秽’的八足,一足价值千万枚‘仙元石’。每多一足,价格便能增加一倍。算下来,单这‘蛛碧白秽’的八足,便让壴雨感觉收获颇丰了。
此,也是那么多修士前去蛮荒之地,猎杀那些恐怖‘古兽’的原因所在。
没有了雾气,清晰的岩石地面上,血肉模糊的残躯没有腐烂的意思,而壴雨慢慢的闭上眼,在思考着什么。
从前,在这片空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壴雨不得而知。但她通过分析已然了解了七七八八。
若她推断无错的话,当年陇垄所托非人,导致惨死府邸,但却以元神与自己圈养的‘蛛碧白秽’融和。
而这融和的原因,壴雨料定他是为了将自己的好友,也是至自己而亡的人斩杀。否则,元神尚在,陇垄便有再生之机,若非抱着必死之心,何必行此举……
的确,壴雨所猜无错。当年陇垄所托之好友,也是一名‘仙境’之修。
当此修发现陇垄已然如同枯木,到了将死之期,便心生贪欲,夺其衣钵,更为夺其‘本源’!但令此修未曾想到的是,陇垄居然解开了封印,放出了一头十足‘蛛碧白秽’,祭神魂与其融和,同其鱼死网破。
十足‘蛛碧白秽’的修为之力,已然无限接近‘仙境’修。再加上陇垄的神魂和‘本源’之力,那一战,此修败了。
但即使败了,陇垄也彻底死去,唯有祭奠的神魂留在了‘蛛碧白秽’的体内,无法超生。
而这‘蛛碧白秽’在当年那一战中,损了二足,也伤了根基。虽体内存有陇垄的神魂和‘本源’之力,但无心无智,随着岁月的流逝,也一同消散。
直至如今,壴雨到来,斩杀了这‘蛛碧白秽’,也令陇垄神魂得以解脱。
陇垄府邸内,再也没有雾气,也只剩下壴雨一人的气息。
闻着腥臭味,壴雨摇了摇头,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飞去。
不多时,一处似被重拳击穿过的乱石地面上,壴雨缓缓落下。
在这些乱石之下,埋藏着两名‘仙境’修残损到没有了人形的尸体。
壴雨神识渐动之下,乱石浮空,一些残破衣物与鲜血始终未干的残躯朝着她飞来。
这些残破的衣物与躯体,经过了如此多年的岁月之后,依旧如新,似昨日才被人斩下。
“这便是修士之人灵体的强悍,但也是一种悲哀。无法兵解于天地,万物消散自不消。可悲可叹……”
壴雨不知这两名‘仙境’修生前到底有何恩怨纠葛,但这二人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缘。
现在自己要取走他们的遗物,也理应收尸立坟回报。
一条几乎无水的川流旁,高坡无草木,却多出了两座坟。
这两座坟,背对背对立,碑文之上各自雕刻着名,还有‘可悲’‘可叹’二字,其余的也没有什么了……
陇垄与另外一名修士的随身之外,全被壴雨取得,两名‘仙境’修的随身家当,自然不会差。但壴雨却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心藏着一种悲伤,坐在这片空间唯一留存,未被修为之力破坏的山峰之上,望着无日无夜却永远晴朗的天地,一言不发。
“此地,很不错,适合当做府邸,也不失为隐秘的渡劫之地。但,这片空间毕竟是藏在稳定空间之内,渡大天劫之时必出意外,甚至会引起崩溃……”
半坐在山峰上,壴雨虽然觉得这片空间尤为不错,但终究是无法久留。
陇垄的府邸,面积当真不小,足有壴雨家乡,玄天大陆的七之一。
这个面积,壴雨的神识足够笼罩,它的灵气绝比不上外界的任何一个星辰大陆。但,它足够许多凡人生存,甚至繁衍出数个繁荣国度。更为重要的是,它足够隐秘,足够安全。
若非当年两名‘仙境’修一战,使得这片空间变得混乱不稳定,即使壴雨这样的修士,在外面的星空中寻找亿万年,也根本寻不到任何踪迹!
神识之中,壴雨细细看着这片空间残破的山川大地,渐渐回想起了青木宗、望夫山、太平镇……
山峰之上,有微微的风,壴雨沉默的独坐了许久后,用手摸了摸眉心,也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里,也许能成为我的下一个家……”
目中闪烁着微光,壴雨的红衣微动,玉手一晃之下‘仙元石’握住了,其体内的仙力涌出,伴随着禁术之光而去……
无容的面具,戴在了壴雨的头上,她也在这一日飞离了这片空间。
在壴雨离开的一瞬,天地失去色,晴朗不再,黑夜开始交替,大雨倾盆而下。
陇垄府邸,壴雨带走了一些东西,却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她带走了两名‘仙境’修的随身之物,留下了自己体内几乎一半的仙力,也留下了一道大型阵法。
有壴雨的仙力与这大型阵法,四季轮回变换,万物悄然而生。空间不再混乱,那一片祥和,很快到来。
壴雨不知晓,多年之后自己再回来时,这片空间会成为了什么样。甚至,自己还有无再回来的可能。但壴雨在这片空间留下了自己的希望,一个能成为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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