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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途穷
    金黄璀璨的刀锋上流淌着鲜红的血,两面刀刃之上被开凿出极阴险的血槽。这金色长刀刚刚刺入烛九阴身体中就被残忍地拔出,一道血箭飚射出烛九阴的体外。冰冷的刀锋刺激着周围的肌肉一阵紧缩,伤口撕裂地更大了些。

    感受着体内锋芒毕露的庚金杀意,刀气中又混合了一丝混沌神雷的雷霆灵力,烛九阴对这种力量再熟悉不过,他知道这是金错刀带给他的气息,他知道,这是金错刀主人的气息。

    应龙狞笑着从那团黑云之中走了出来,金错刀还在烛九阴的锦囊之中,但是他手上的长刀依旧散发着阵阵冷冽的光芒。

    “我的好弟弟,我可在这儿……等了你许久了。”他的声音邪异莫名,分明身为龙族尊神的他穿着一身堂皇威严的金色长袍,可是从黑云之中走出的他却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若是那刀锋还在烛九阴的体内,还能帮他止住不停流逝的鲜血,可是心狠手辣的应龙偷袭一刀得手之后便迅速抽刀。此时精神已然接近崩溃的烛九阴根本没反应过来,刀锋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刀锋上的血在烛九阴腹部槽撕裂开棱形巨大的伤口,不仅鲜血在疯狂地涌出,甚至能透过那个伤口隐隐见到他的内脏。

    烛九阴伸手捂着伤口,可是那鲜血止不住地流。小潜脸色凄惶,她双手颤抖着从衣服上撕下一道银色的束带,从烛九阴的腹部环绕想要帮哥哥止血。但这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烛九阴的面色停不下来地越发苍白,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早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烛九阴费力地咳嗽着,应龙那一刀不仅伤到了他的腹部,更刺伤了他的肺,现在他说话的声音含混不清,嘴角流淌的鲜血还带着泛白的血沫。

    应龙正想再说些什么,七幻迷云阵中的团团七彩云气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东方的云雾团团消散,原本一片寂静的阵中出现了轰然作响之声,两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边显露,昊天玉帝身穿天帝龙袍,戴金玉冕旒,手持昊天剑。虽然他的身上有几道伤口,但是依旧威风凛凛。而站在她对面的巫之祁依旧是一只巨大的水猿,仍是兽身的他费力地用霸瀚长枪拄在半空中支撑着身体。他身上遍布许多恐怖的的伤口,浑身银色的毛发纠结缠绕,被肆意流淌的鲜血黏在一处,看去很是狼狈。

    玉帝和巫之祁之间的战斗还没分出生死,但是已然分出了胜负。

    烛九阴手上那团昏黄的烛火已然熄灭,阵枢中色泽苍黄的阵图被烧掉了一个角。若是阵图被烧毁大半,七幻迷云阵便不攻自破,可是只有一个角被破去,这大阵的大部分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刚才王母施展的障眼法隔绝了巫之祁三人,现在这障眼法已经不再起作用了。

    烛九阴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手中的烛火刚刚接触到那张阵图就已经将它烧毁了一部分,只要再给他哪怕一弹指的时间,这七幻迷云阵必定能被他破去。

    他在心中早已想得通透,只要大阵一破,他们三人便能重回混沌之中,到时候他借助突然涌进大阵中的混沌灵气施展“无涯”秘法,再现凶犁山中时间暂停的那一幕,巫之祁与小潜便可冲出重围,就算他落入应龙和玉帝王母手中,应龙顾忌龙族群臣与民心之所向,必然不敢杀他,大不了再被关个千百年,等老巫和小潜联手祝融来救他罢了。

    而且他心中隐隐能感觉到祝融的存在,似乎那个娇小而悍勇的女子已经在他们周围不远处,他知道祝融一定能察觉出不对来,她要么此时就在七幻迷云阵外围杀不进来,要么就已经在这大阵周围寻找他们的踪迹了。

    若是能烧毁阵图破去大阵,有祝融的接应,小潜和老巫怎么样也能逃得出去。

    可惜应龙的这一刀毁去他的所有谋划,如今的形势急转直下,巫之祁不是玉帝的对手是理所当然之事,虽然他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但是玉帝的准圣上品的境界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又有大阵中的灵气滋养,巫之祁必定只能拖延时间而无法取胜。原本唯一的胜机就是他破去王母的阵法,可是现在……连他们都没能在王母手上讨得了好。

    ……

    “呛啷!”

    昊天剑震颤不止,它已经亿万年没有再品尝到鲜血的滋味,如今在玉帝手上重振雄风的它雀跃无比,剑锋极速颤抖,发出阵阵龙吟般的鸣啸。

    巫之祁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一空,在玉帝凌厉的剑法与高深的境界压制之下,他根本无法占据优势,就连玉帝身上的几道伤口都是他冒着被一剑刺死的风险留下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修道者到了准圣之时,每一丝境界的差距都代表着对天地规则领悟的巨大差距。巫之祁在数十年前重回准圣境界时吸取了大量的太阴之力,对天地规则的领悟更是深了一层。这些年他苦心孤诣,总算有了准圣中品的实力,以他的境界与一身冠绝洪荒、已臻化境的枪法,按理说洪荒中已然难寻敌手。但这趟出行,他偏偏就遇到不论境界还是功法都稳压他一头的昊天玉帝。

    不仅是准圣上品与中品之间的鸿沟,还有玉帝一身混沌雷法令他的玄涡神水毫无用武之地,这是天生的克制,就算他同样到了准圣上品境界……也终究无法改变。

    “呼哧、呼哧……”

    沉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被人拉动,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痛持续地刺激着巫之祁的神经。他眯眼看着玉帝手上颤抖不止的长剑,纵使霸瀚长枪在昊天剑方才堪称疯狂的攻势之下毫发无损,可他终究无法再从混沌中汲取灵力来支撑自己的行动了……

    “妖孽,还不跪下受死?”玉帝怒目圆睁,须发怒张更显天帝之威势,一举一动之间都仿佛有着敕令天下众生的无上威严。

    如同洪钟般的声音没能引动巫之祁的反应,他此时知道自己已然落败,身上再无方才嚣张彪炳的凶悍气焰,自知已入必死之境的他心中只有一股倔强不屈的韧劲在勉强支撑着,不然单凭玉帝给与他如此重创,只怕不消昊天剑再度斩下,不出一时三刻巫之祁便要化作飞灰泯然混沌之中。

    巫之祁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被应龙阴险偷袭的小潜和烛九阴身上,他并没有反驳或是回答玉帝的话,身形巨大的他全身骨架发出阵阵脆响,原本如同擎天之柱一般高大的他不停地缩小变矮,眨眼间便恢复了人身也回到了寻常人族的身高。

    随着主人一同变化大小的霸瀚长枪被他放在了脚边,他跌跌撞撞地挪步向烛九阴和小潜,寥寥几步路却让现在的他费尽全身力气去走,霸瀚长枪在身后拖着,枪尖触地,不停有鲜血流淌下来,随即又洒落到云海之中,化作一道飘飘洒洒的血线。

    大获全胜的玉帝冷眼看着巫之祁的动作,他并不怕巫之祁有什么别的动作。在他看来,高贵的他不过是完成了一场狩猎罢了,此时那三只猎物已然是他囊中之物,身为天帝的他有肚量与耐心看看他猎物们的潸然泪下,他并不介意看一场死生契阔。

    费尽全身力气才走到了烛九阴与小潜身边,巫之祁颓然坐下,小潜那双如同星辰海洋般的双目中已然蕴满了泪水,她的一双红唇也在不停地颤抖着。小潜心疼地牵起巫之祁的大手,却发现夫君的虎口早已被一股巨力震地开裂。

    恢复了人身的巫之祁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一道斜着的巨大创口横亘在他的锁骨与胸前,那件灰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再遮挡不住他一身的伤痕。

    巫之祁无力地伸手抚摸着小潜的脸颊,这是他思念了一千多年的人儿啊,可怜他们今日刚刚重逢,便要死别。

    “小潜……”

    小潜终于再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倒伏在巫之祁的怀中抽泣不止。

    身旁的烛九阴嘴角还不停地流着血,眼前一片黑暗的他朦胧间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微弱的气息,听到了巫之祁沉重的脚步,他费力地伸手拍了拍巫之祁宽广的后背,微微张嘴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又终究没有再开口。

    “至少我们在这最后的时刻……是在一起的。”巫之祁一边咳血,一边轻抚着小潜。在巫之祁怀中哭泣的小潜逐渐停止了流泪,她的双肩也不再抖动,而是缓缓抬起头,柔情无限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

    “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我说……也该送我这妹夫上路了。”应龙厌恶而快意地看着将死的巫之祁,他一直痛恨巫之祁,此时巫之祁已然濒死,可是他一刻都不想看着他存在于世间,只想早早杀之而后快。

    “应尊神请便。”玉帝无所谓地说着,轻轻将昊天剑插入鞘中。

    应龙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他咧嘴无声地笑着,  抽出了那柄金色的长刀。

    刀锋直指巫之祁暴露在外的后脖颈。

    “那么……我就动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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