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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楼主
    半晌敛了心思,踱出堂来到院中坐下。移目看去,书房门还闭着。

    杜迁的阵法造诣已可十中成九地制中阶下品,但这蕴灵阵为秘法之一,难度极大。此次为初试,距他开始研究此阵已有五年余,未尝轻动。

    昨日在拆苏门阵法时,他偶然于观察中想通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关节。

    阵法重在自行贯通,方才又问定几处不甚确定的地方,终于下决心开始。

    阵法模样走向早烂熟于心,而画阵需灵力为墨,构成基架,连结圈点间就是巨大消耗。

    故而阵匠都实力不俗,有能力才能画出阵来。

    阵法分杂与内行,内行分低中高。

    杂为巧技节力,如操纵机关,隔尘拦沙,蓄温存凉。

    就是这杂,都是可引州县长吏待之以礼。遑论内行。

    诸如宁家护宅阵法,不过中阶上品,还常被他人评论奢侈。

    差距立见。

    而左箫不同于一般人,她阵法造诣与实力并不完全对等。

    这种体质叫承灵。

    幼时发现自己吸纳起灵力来胜于常人百倍。但吸纳不等同于吸收,其中很多一部分只在身体周围驻留少时,便因未被融入体内而又逐渐消散。

    这令左箫不解而头疼。

    因纵如此,修为还是神速飞涨,就慢慢不去在意。

    直到知晓了阵法的存在与一小点基本知识。

    这空子钻得平步青云。

    但空子不是异能,这只能为她减少八成灵力消耗,更为重要的融会贯通及精神力,她与常人所需付出的并无区别。

    精神力于高手而言,才真正可定生死。

    从呼吸吐纳,修习功法,勘探破境到搜魂窃志,意念争锋,无不需精神力做为支持。

    如果说修炼是以灵力筑起,精神力便是地基柱梁。

    故心志不定者,可凭意念杀之,身陨魂消。

    里边的人全神贯注致力于完成阵法,左箫闭上眼,借二人神识契约密切察看,防他灵力不济出什么事。

    杜迁入境起意,手中动作分毫未怠,走笔间遗落道道残影。

    左箫在外也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她清楚这境界极易促使感悟,同样也有很大可能噬人神识。

    画阵者惊不得,贸然进去反会使人力滞血凝。

    睁眼站起,强行保持半入定半清醒的状态。

    又过了两盏茶时间。恰是最后一笔将落时力有不逮,正慌乱无措,忽从外涌进股灵力来,使这下稳稳画定。

    所有节点通络,自行运作。

    阵成。

    回神才发现自己被主子圈在怀中,右手还笼握着他的手,悬在半空。

    是收笔那刹的姿势。

    “哒。”杜迁手微松,玉笔掉落在桌上。

    带着他这只手撑在桌角,轻轻摁住支撑身子平衡,就依着这个姿势,用目光扫过阵法图,赞许道:“不错。”

    已然僵直,不敢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动弹分毫。

    “恭喜,统领。”她轻笑。微微偏头,唇若即若离地擦过侧颜。

    引来阵细小的颤栗。

    杜迁已闭上眼,身后人却轻放了他,后退尺余。

    见有几分疑惑茫然地回身看过来,她笑:“刚只渡了些灵力予你,还是休息去吧。”

    乖乖应是,走出书房。

    驻足在桌前,看阵中凝出一小撮如雾的灵力,伸手拂散,将纸卷好收起。

    拾笔装匣,摆好镇纸后才离开。

    想到今日晚间还应当与胡霄柏面议一次,现在即唤了岚萱过来,道:“随我去见你未来医术师父。”

    “啊?”没玩尽兴地小丫头哭丧着脸。

    左箫挑眉,“有问题么?”

    哪敢有问题,“那我先去收拾打扮一下?”

    “嗯。”

    乘马车同到姜若德住处。侍卫通传后,人亲自迎出大门来。堆出一脸愁苦样:“劳你大驾,请进。”

    至堂上坐下面色方虞,抱怨道:“簇锦楼那边非要把昨日传成暗杀,我今早不知打发了多少上门看视的人。”

    听得好笑,“若不传成这样,还能做何解释呢。”

    “你这一下子声名显露,破了护楼大阵,救我二人,”他指指头顶,“早把你划进了宁家势力。”

    她漫不经心地笑:“这看法没错。”

    “这可是风口浪尖,得小心呐。尤其是你这阵法造诣,引多少人眼红。”苦口婆心。

    能拆了中阶阵法的,必定需先到这水准。

    左箫点头,“自然,前辈放心。”

    方引岚萱见礼,介绍道:“先前提过的舍妹。”

    她是被迫自愿。“弟子岚萱,见过姜老。”

    笑眯眯地微欠身子,寻问左箫:“先前所言之事,你看——”

    “不急,舍妹性子活泼顽劣,先耐几日,待相互熟悉再说。正好也看看她这天资水平。”

    一番话在情在理,他抚须,“如此也好。”

    有正事要说,左箫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屏退侍人,唤管家道:“老禄,带左三小姐去库房看看。”

    转而和颜悦色向岚萱讲:“书籍药材等尽管挑。”

    自觉碍事的岚萱跟管家一同出去。

    “我听说簇锦楼今日有上层集会,指不定商议什么。你觉得云容可用吗?”

    姜若德前倾身子,两臂都担在一边扶手上,切切发问。

    看着冰瓷所乘透亮的茶汤,目光沉笏,“且用且看,这谁说得准,”事不生,无确论,“就算出事又不是摆不平。”

    迟疑道:“若是不上钩将如何?”

    “前辈倒是善猜。”左箫抬眼,目光移到上首看他,话中听不出情绪来。

    姜若德哪是心思迟顿之人,忙摆手,“我哪有那本事,只是想着总不会硬去打杀而已。”

    轻飘飘收回视线,“我所图不在捕,在杀。”至于死在哪方手谁,她不操心。

    “即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可宁家那边瞒是不瞒?”

    “事还未竞,糊弄糊弄就好。”